第94页(1 / 2)

老赵摇了摇头,实在看不懂他的思量:“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难道要等到这姑娘成了亲,你带着锦衣卫上门去讨一杯喜酒喝?”

无情轻轻吐出一口气:“再看罢……时机未到。”

——快了,就快了……

他的预感向来是很准的。

心兰骑在马上飞驰时,还在思考今日发生的一切。

即使是江别鹤这种老奸巨猾的狗贼,中途丧子应该也会大受打击的,既然已经如此,让官府的人再好好查一查,岂不是“锦上添花”?

她没能笑出来,便又拉下了唇角。

只因方才不知怎么的非要在心里损一损恶贼,竟用了个带“花”的成语做反讽,如今这字眼在舌尖上绕了绕,竟咽不下去了。

少女愤愤地策马扬鞭,恨不能将这个字吐出来才好——不、不对……花满楼总是没有错的,这世间的万紫千红也并没有招惹自己呀!

这样想着,心里却愈发的堵得慌。

正好栗子也跑累了,小棕马在主人的驱策下慢慢减了速度,改为笃笃小跑着沿着无名的道路向前……不过也只能是漫无目的地闲逛罢了。

夜幕渐渐落下了,明月孤星。

心兰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随意找了家客栈投宿。

这客栈当真是小,马厩里空空荡荡只剩些不知放了多久的干草,幸而一路走走停停,栗子早就靠路边的野草吃得肚皮鼓鼓。

大概因为一直也招揽不到什么客人,大堂里并没有店小二跑动,整个客栈全由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操持。

打尖儿住店的钱倒都是很便宜的,虽然简陋但胜在清净,心兰都想干脆多住几日不走了,每天骑着栗子在附近走走也不错。

那老妇人听了,立即很客气地问她要不要自己挑个客房住,又换了刚晒过太阳的被褥来。老翁也面目和善,只是因为耳背的关系,客人一定得大声地喊他才听得清楚。

不过现下却并不是因为声音不够大,他才呼唤着老伴儿过来听客人到底吩咐了什么的。

心兰本是在楼下的大堂里吃饭,另一位客人从自己的房门里窜了出来,已经噔噔噔地跑下楼来了,拉着老妇人的手着急地说着话:“我系话,如果有人问你哋有冇见到好似我噉嘅女仔,你哋可千祈唔话佢呀!”

老妇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她倒也没有疑心自己的耳朵也跟丈夫一样出了毛病,只是赔着笑道:“小姑娘,你慢一些说官话可好?我们年纪大啦,实在听不懂远一些的方言。”

那小姑娘长着淡褐色的瓜子脸,配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两根长辫子随着她手舞足蹈的动作而荡来荡去。

她叹了口气,放缓了语速:“我是讲呀……往后要是有人来找我——或者问有没有见过我这样的女孩子,你们一定得瞒着他呀!”

刚才那噼里啪啦一长串似乎是广东话,铁姑娘听得有意思极了,现在改成了官话,则是一口清脆响亮的京片子。

突然想起自己已不知多久没讲过巴蜀方言了。

铁姑娘幼时也是操一口地地道道的川话的,那时爹爹走了,一个人生活的女童经历了许多次的天灾人祸,突然绑定了超越常理的系统,又孤僻又恐慌,常常忍不住自言自语……

——记得有一回,还让个推着轮椅过路的小少年听得一头雾水,误会了,以为她在骂他呢。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她搬出了那个空荡荡的家,辗转定居在了川中的城镇里,写书、做菜、练武……日子过得虽不是波澜不惊——因为倒霉体质总是各种坏事儿层出不穷,但终归是平平安安地长到了那么大。

现在回想,那些少年时艰难求生的辛酸苦楚,好像也都离得很远很远了……心兰愕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按照从前以为的那样,成长成一个凉薄自私没有心的姑娘。

——那么、是谁呵护并融化了她的棱角呢?

作者有话要说:  初版时候,也就是上一章,评论区都说是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