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支书媳妇笑?眯眯地说,“路上小心点啊。”

宋丽的笑?容一直维持到她走到了四下无人处,冷漠地收了起来。

她咬了一口?支书媳妇给她的野果子,被酸的直皱眉头。

“呸,一天天的不是啃草就是嚼叶子,没开化的牛马一样!”

不过她很谨慎,虽然?周围没有?一个人,连草叶子都没有?晃动,但也只是在心中骂而并未出声。

她抿着?唇很快走到知青点,却不急着?进去,而是在门口?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思忖当前的处境。

当初接到被街道办来给宋派下乡通知单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当时正准备接宋软工作,美?美?留城上班呢。

多熟悉的操作啊,还正好是与?东北相对的西南,是哪个干的简直一目了然?啊!

宋软那个小贱人看着?不声不响,没想到是这么一条狠毒会咬人的狗!

不,她更狠,她好歹给宋软留了个把星期的准

椿?日?

备时间,宋软连准备时间都没给她留,第二?天就得走!

偏那时候家里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贼连墙皮都被抠完了,那叫一个家徒四壁,斩脑阔死的,这贼就该死全家!

她当时连行李都没有?,最?后还是找亲戚借了几身衣服,带着?宋父宋母向邻居借来的二?十块钱,就那么东拼西凑、匆匆忙忙地下了乡。

那段时候是真的艰难啊。

云省的气候又湿又热,她本身就不适应,又正赶上了农忙的季节,出工的铜锣敲得比打鸣的鸡还早,眼睛一睁就得干活。

最?可怕的她下水田割稻谷,水田里蚂蟥尤其横行,这东西黏上的时候无声无息,感觉到疼的时候已经开始吸血了。

她第一次被蚂蟥咬的时候没经验,直接就上手拔,结果她越拔蚂蟥钻得越紧,好不容易弄下来血喷了一裤子,后面?还化脓红肿,连带着?人发了两天高烧躺在床上没下来!

除此之外吃饭也叫她吃了很大的苦头。

云省这边做饭的习惯也与?他们不一样,比如一碗米,不能直接蒸,要先放到水里煮个五六成?熟,然?后才捞起来放到篦子上蒸熟,这样做出来的松散且粒粒分?明,说是体积似乎能多一些。

而且留下的米汤,加点野菜茬子韭菜花子,就是第二?天早上的早饭没办法?,农忙的早上根本没太多时间给他们做饭。

但农村常将一日之计在于晨,他们一大早的就得开始干重?活儿,吃这么碗能当镜子照的稀米汤怎么受得住?

她一开始不知道轻重?,傻乎乎地就真的就只喝了米汤便去上工,差点没栽到在地里!

她从来没体会过那样剧烈的饥饿感,像是一只留着?长指甲的手在胃里不停地抓挠,肠胃都在痉挛抽搐,口?中的酸水不停地分?泌,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整个人都在发冷,拿着?镰刀的手软软的,不停地哆嗦。

于是只能晚上吃饭的时候留一半下来,第二?天早上泡着?吃,虽然?白天确实好一点了,但晚上又容易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每天又累又饿,那时候可是恨毒了害她落到这副境地的宋软,每天睁眼骂宋软,干活骂宋软,吃饭骂宋软,上厕所骂宋软,闭眼骂宋软,做梦都骂宋软。

每天支持她的动力就是幻想宋软的下乡生活也苦、比她还苦!

要是宋软在她面?前,她保证一口?一口?生吞了她!

那段时间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疯魔了,至于她是怎么冷静下来的有?一天她突然?发现政府给她发的三十斤粮新知青补助粮以一种不合理的速度飞快消耗。

她因?为几乎什么行李都没带,手上又只有?二?十块钱,对自?己的粮食很是珍惜,平时吃饭装粮都是精打细算,浅浅地挖一层,估摸能叫她吃个七八成?饱的分?量就停了。

因?此她的粮食袋子要比别人鼓不少,并按理来说,这种丰盈应该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