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这么久,他早就摸透了叶香的性子就是一个头?脑里装满了男人、自己立不住的好哄的蠢货,只要先言语打压一番, 再把态度冷下来,哪怕不是她的问题,她也会?诚惶诚恐地反思道歉, 这时候他再稍微说两句软和话, 她就会?感激涕零更加死心塌地了。
确实,如果?现在是叶香本尊,确实会?被拿捏住, 讲不好当场就抱上他的背认错了。
但是, 现在叶香壳子里装的是吴建国,一个男人。
男人, 自信似乎是与生俱来本能,哪怕他们的相?貌资产为?负,年纪到?了古稀耄耋,这种本能都不会?被磨灭。这些少年们自信到?觉得自己坟头?草都会?比别人高,想让他们自我怀疑并产生愧疚?呵!
想必和男友或者老公吵过架的姐妹们都有这样的感受, 你气得要死被子一裹背对着他想用?冷漠的态度唤起他的愧疚,让他好好反思,结果?人家?压根不放在心上,还庆幸自己今天不用?打夜工,眼睛一闭睡得嚯嚯呼呼一觉到?天亮。
吴建国巴不得他赶紧走,眼睛一闭,到?头?就睡。
也许是刻在灵魂里的习惯过于顽强,下一秒,如雷的鼾声响了起来。
赵为?民正放慢步子等着她追过来认错道歉呢,结果?传来的不是脚步而是炸雷一样的鼾声。
他气得折回去,又重重地摔了一次门。
吴建国丝毫不受影响,抠了抠屁股,吧唧着嘴翻了个身,鼾声继续响起。
因为?有气,晚上吃饭的时候赵为?民也没叫叶香:她不是厉害、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吗?干嘛还吃他家?的饭?
他还以为?他把这个城里媳妇改造好了,看来那些恶习根深蒂固,还得再磨磨她的性子!
叶香本来就是赵家?的最底层,除了赵为?民偶尔的安慰,或者要吩咐她干活的时候,压根没有人把她放在心上,现在连赵为?民都不说话了,那更不会?有人主动提。
他们巴不得少一个人来吃饭,能叫他们多?吃几口呢!
于是谁也没有做声,既没人说叶香摔破头?现在怎么样,也没人问要不要给她留一碗,大家?都默契地忘了家?里还有个伤员饿着肚子躺在了床上。
“吃饭!”大家?长孙婆子权威地一声令下,大家?纷纷拿起自己的碗筷就要夹菜。
“吃饭怎么不叫我?”
睡了一下午雷打都不动的吴建国这时候听见了,嗖一下坐起来,趿拉鞋两步就出现在了门口。
正往菜里伸筷子的众人纷纷一顿,有些尴尬。
到?底是因为?她儿子才受伤的,陈桂芬挂不住脸,率先开口打圆场:“这不是看你受伤了得休息养伤,怕打扰你吗?”
“不吃饭怎么养伤?叫我一个伤员饿肚子,你们可真行。”吴建国冷嘲热讽。
“好了!一家?人说这样话!又没说不给你留,”孙婆子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既然醒了,过来吃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以前他妈也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没啥感觉,现在听着有点?窝火。但吴建国确实饿了,呵了一声懒得计较,大摇大摆地走到?餐桌前,就那么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一筐馍馍饼子一样的东西,一半纯黄一半暗黄中?带绿,像是夹了什么菜叶子,还有一些暗棕色的点?点?,以及一盆稀汤寡水的大碴子粥,看上去就是他们的主食了。
中?间摆着一盘炒鸡蛋,一盆中?午分的肉汤,这是第二顿了,里面的肉早就被捞得干干净净,煮蔫的菜叶子皱巴巴地团在一起,最上面薄薄的一层油花底气不足地彰显着它的荤菜的身份。
最下方是一盘发黑的咸菜,菜叶干巴,黑中?发黄绿,像是在被柴火烧黑的锅底擦了一圈又被盛上来似的,看上去就让人毫无胃口。
在原身的记忆里,赵家?的饭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比如像炒鸡蛋这样的好东西,是孙婆子和铁蛋的专属,只有秋收农活重的时候,赵为?民才能分得一口。黄色的馍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