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从小就性格软,大抵是他母亲的缘故,身上总有些不合时宜的软弱和善良,很少和人起冲突,连发脾气都少,随着年龄增长,话越发少,和他这个父亲也不太亲近,除了承桑祁,基本独来独往。

这还是第一次,在他母亲的事情之外,这么明晃晃地和谁关系不睦,不睦到能当着他的面对一个人表示出不喜。

要知道,林慕那张脸上的表情有多稀缺,今天先是手上,再是脸上,可以说相当在意这个人的存在了。

不过林慕这次没有顺着他的意思继续说,而是问道:“您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那目光里带着细微的不满是儿子对于父亲,当着自己的面夸奖了自己的对手、还一再表现出兴趣的不满。

议会长久违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亲近的意味。

林慕这表现,说的明显一点,都称得上撒娇了。

议会长罕见地感到点受宠若惊。

他难得有这样亲近人的时候,像一个儿子那样,向自己的父亲表达占有欲,并且索取关爱。

哪怕是议会长,也生出一点触动,朝儿子笑了笑,“你跟他别什么劲,一个平民而已,值得你这么失态。”

语气是和缓的,说的话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敲打。

林慕迅速敛下情绪,“我……”

他似乎想解释,但他顿了顿,只是低了头,道:“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而不是知道。

这也是来自男人的教导。长辈教导,不能只是听着,还要听懂,答的时候也不能说我知道了,而是要听明白。

这句话出口,就真如男人所言,又回到了平日里的模样。

沉默,冷静。

一如男人往日对他的教导,不喜于色,亦不怒于形。

永远从容,永远端持。

他如此受教,和昨晚咄咄逼人的模样截然不同,议会长心情愉悦。

“好了,时间不早了,去做事吧。”

林慕便起身向男人告别。

离开这座庄园时,他阖了下眼,微风撩起额发,遮了他一瞬晦涩的眼。

男人注意到了顾随之……

不能无动于衷。

男人必然调查清楚了一切,撒谎没有意义,而不动声色的表现透露出的心机又太深,并不适合一个被父亲掌控的儿子,多疑的男人会怀疑他失控。

也不能维护。

因为男人并不喜欢自己的东西和别人亲密超过他。

更不能夺“权”。

因为有选择站在哪边权利的不是他,而是男人,只有他才能决定自己喜欢儿子还是另一个人,而别人却没有资格把他摆在选项上。

他要争夺“宠爱”,他要和男人站在一边,才能让对方舒心。

继而放心。

天边流云如水东流,林慕最后看了一眼林家老宅的大门,升起车窗。

“去议会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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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一场“巧遇”也在上演。

承桑祁端着咖啡,温文尔雅地招呼:“顾上校,好巧。”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部门,一个上午偶遇对方八百次,确实是好巧。

这位顾上校是准备跳槽吗?

咖啡袅袅升起浓香,执政官的笑容无可挑剔。

“执政官昨晚睡得好吗?”三指无驴的寒暄过去,顾上校图穷匕见,同样温和的笑容里丝丝冒着黑气。

“不太好,”承桑祁苦恼地扶住头,“本来还是很好的,但昨天半夜三点,忽逢友人热情相邀,过府一叙,谁知一叙就叙到了今早,看,我这不就来找咖啡续命了吗?”

“哦?什么事谈了那么久?”指节咔咔作响,黑眸里浓墨滚动,杀机毕露,顾随之轻描淡写地问,还不忘虚情假意地笑笑,“想来一定很有趣,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吗?”

“可以是可以,但顾上校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承桑祁勾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