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在黑暗里睁着眼，唇张开着，只是再没说话。

顾随之又问：“你爱我吗？”

滚烫的气息喷在受伤的腺体上，烫得林慕想把自己蜷起来，只是被人按着无法动弹。

顾随之似乎是笑了，近在咫尺的气息终于离开了他。

“不说话啊？那你可要惨了。”

他说到做到，真就两天没让林慕离开卧室。

alpha身体素质普遍强悍，林慕这个等级的更不用提，扔到战场上十天半个月不眠不休都完全没问题，不至于因为短短两天下不了地，但精神上的疲惫是无法缓解的。

再一次被alpha的浓郁气息包裹时，林慕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侧躺着，胸口起伏缓慢，额发下的眸子空茫，似乎望着一处空地出神，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有人把他翻过来，翻转过程中仍然没有离开他，林慕无意识地闷哼一声，捂住小腹，饱腹感逼得他想要后退。

顾随之无声地望着他。

两天里林慕生理泪水不知溢出来多少，擦都擦不完，眼睫黏连在一起，迷迷糊糊看人的时候，就好像被他全心全意依赖着、挽留着，连一秒也舍不得移开。

“你爱我吗？”他轻柔地抚摸林慕的脸，在他唇上辗转，“还是不爱我的话，我也不爱你了好不好。”

“咱们公平一点。”

“我真的累了，”顾随之说，他何尝不知道承桑祁是在说鬼话骗他，但那又如何呢？他也只是想要一个台阶而已，可回来了又怎么样呢？无非是回到过去的死胡同里，和一个永远不会松口坦诚的人走一个看不到尽头的迷宫，看不到希望的路是会让人非常疲倦的。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不要再见了好不好……执政官？”

林慕睁着茫然的眸子看他。

顾随之语气堪称温情，“你不反对，看来你也是这么想的，你也累了对不对，是啊，何必呢，把自己搞成这样干嘛呢？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啊。”

“那再见了？”他说着再见，也真的在往外，亲密无间的气息一寸一寸抽离。

那过程漫长到近乎温柔，也残忍至极。

林慕好像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徒劳地伸出手。

什么都没抓到。

顾随之神志清醒，他的精神力不比林慕弱，黑暗并不影响他视物，无论林慕怎么试着来找寻他，他都能不动声色躲开。

“……顾……顾随之……”

急切又含糊的叫声，闷在沙哑的嗓子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慌乱。

可这一次，他没有得到顾随之的回应。

那个只要他出声，就一定会俯下身来认真听，然后用那一把掺着笑意的嗓子轻声哄着他的人，这次连一点气息都不愿意给予。

就好像如他所说的那样。

再不相关。

夜里耳鬓厮磨气息交换是爱侣之间才会做的事，而他们不是，所以连一点象征性的、敷衍的抚慰都不会得到。

顾随之把他丢在这里了。

不要他了。

迟钝地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林慕脑子还没能恢复过来处理这件事，眼泪先一步涌了出来，争先恐后，顷刻间溢满了眼眶，沿着雪白的脸颊滑落，紧咬的牙关颤抖，一度想起身。

顾随之又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他看着林慕找他，急切的，无助的，好像承受着什么天大的委屈，情绪濒临崩溃，只是始终不肯出声，只有眼泪流不尽一样，无声地哭，急促得连呼吸都跟不上。

这是林慕第二次在他面前哭。

怎么？抛弃我和失去我，带给你的痛苦是一样大的吗？

怎么这么爱哭呢？怎么这么会哭呢？

到最后林慕意识到自己抓不到人了，呆坐着，慢慢缩回被子里去，低垂着头，把脸埋在枕头里，声气一起弱下去。

铅灰色薄被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