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留, 她要走, 她要回山上去,她的生活原本应该是那样的。
妙音挨个司机问过去, 最后终于有一个要价比别人高五十块钱的司机同意送她。
司机要了价, 帮妙音把行李放上后备箱, 还在说:“别的司机是不是都不送你?他们家都在县里,送你上山再回来,一来一去只能拉你一个活, 不划算,要不是我顺道回家,我也不接你这活, 这个时间上山, 可不好走。”
妙音点头称是。
上了玉林山,把最后的水泥路甩在身后, 车前只有颠簸的黄土路的时候, 司机比妙音还要慌张, 他几乎每隔两分钟,就要问一次:“你没记错路吧?这晚上可什么都看不见, 也没个路灯。”
妙音十分坚定的说:“没走错。”
但车子又走了五分钟,司机把车停下了, 他声音急促又稍稍有些紧张的跟妙音说:“我不能往上走了,不是我不送你,我送你上去, 我就下不来了。”
山上月光清澈如水,但树林杂乱无章,尤其到了夜里,每条路看着都差不多,虫鸣鸟叫不绝,好像跟山下是两个世界一样,最可怕的是,人只要一多想,就止不住了。
妙音看了看外面的月色,点头说好。
司机收了钱,又觉得把一个小姑娘留在半道上着实于心不安,于是又往上走了点,走到破旧的山神庙前,有一小片空地可以掉头,司机喋喋不休说了好一会儿,才把柯蓝的行李都放下来,说:“我就只能送你走到这儿了。”
妙音点头,说:“谢谢。”
山神庙也是几十年前建的山神庙,石头混着泥土麦秸盖的,只有一人多高的小房子,顶上的青瓦片有些已经掉下来了,旧木门被虫蚁啃噬出了斑驳孔洞,只有门口的大石头上刻的深深地“山神庙”三个大字还在。
司机已经上了车,又下来,站在山神庙门口拜了拜。
然后一刻也没停,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一脚油门就走了。
妙音背着包,一手拉着箱子,另一只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借着月光往前走,箱子滚轮在地上咕咕噜噜的声音惊飞了沉睡的鸟。
她徒步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气喘吁吁站在玉林庵门前。
大门紧闭,顶上木头牌匾上的字,接着月色,隐约可以看见一点轮廓,妙音仰头站在原地,感觉一瞬间卸去了所有的疲惫和尘土,她沉默了很久,然后给师侄打了个电话。
“睡了吗?帮我开一下门,我回来了,别惊动她们。”
几个师侄住在一个房间,接到电话之后面面相觑,然后断定,小师叔一定是在山下被人欺负了!不然不会这个时间回来。
几个人披着衣服手忙脚乱的来开门,怕被师父发现,灯也不敢开,挤在门口拉着妙音上下仔细的打量。
妙音把手里准备好的礼物分给她们,“去睡吧。”
几个师侄接过来,又面面相觑,了不得,一定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