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却不同,剑客的茧,在掌心也有分布。文璧低头望了一眼,竟惊讶地发现,雁晚的右腕绕着几条曲折的细长疤痕,就连颈间,也横亘了一道疤。
雁晚时刻注意着文璧的脸色,当然也看到这股淡淡的惊讶。她抬起手,凄然一笑,道:“这便是我困惑的原因。”
她隐去了岳知节的名字,简略地叙述了自己右手的遭遇。又挑出重点,讲了谢泽兰与梁晦两人的事。
“我本想让梁晦付出更惨烈的代价,譬如打断他的手和腿脚。但他哭着求我不要打他的手时,我想起了自己。”
文璧蹙着长眉,她完全理解一个剑客对双手的珍视。这种珍视,能超越对世上任何价值连城宝物的渴求。她眉头稍展,温声道:“原来你是因与梁……与梁晦感同身受,才没有做出决绝之事。”
说话和做事,到底是不一样的。文璧腹诽着,能说出残忍之话的人,未必会做残忍之事。裴雁晚虽说了些刺痛陛下的话,但终究没有真正伤害过陛下。
“刚才,我又在想,梁晦会不会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把我骗进宣平侯府的理由是假的,求我放过他的理由也是假的。”雁晚转动手腕,视线落在伤疤了:“说到底,是我太蠢。我怎会相信,我的生母会写信给我?”
她没有看到谢泽兰在“信”里的忏悔、怀念、惋惜,却透过宣平侯府漆黑的池水,看到了自己的天真蠢钝——她竟也有如此拎不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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