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要开始操作,才走近一步,他憋不住:
“大哥,我怕。”“呵呵,老实说,我自己也怕。”胖医生很爽朗一笑,利落的又转回医疗架翻腾起来,走到他身边时手里却多出一瓶二锅头。
“喝。”医生只说一个字,拧开瓶盖,望他嘴里灌,他会意张开嘴,喝了一斤左右,他说:“还是怕。”
医生没多说什么,只是回身摸出一截木棍子,往他头上敲去……
……然后手术很顺利,没拔错牙,只是他的嘴忽然肿啦,还有烧糊的味道。凳子上的绳子已经解开,钱已经付过,前面医生说过先收钱再拔牙的,他醒啦,嘴上的疼痛让他疯狂不已,一醒他就叫出声来,从凳子上跳起呼啦啦的往门口冲去。之后一直在狂奔,因为确实太痛,医生还想在他嘴上粘些纱布,没来得及。
他认识回家的路,抹拉一把嘴角的血,然后又跑动起来,他忽然好想他媳妇,好想知道他媳妇长消瘦了没……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的,又是打雷又是刮风的,他经过几个村寨,都没停过,路边的小孩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但又都被吓到,因为他得嘴若两根香肠,又流着血。很疼,所以雨打在身上不算什么,雷声吼吼的也不算什么,他只知道要回家。不知过了多久,野路上的荆棘把他的裤子把他的裤腿给撕碎了。小腿肚上已经沟沟壑壑、血槽横生。医生太可恶了,等到他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家的时候,酒还未醒。他在一间破土屋里昏死过去。
……
“?ā?…?ā?…?ā?…?ā?…”他逗着小狗,伸出手表示没有恶意。短腿小哈巴湿淋淋地,一步步往他走来,在他的手上迅速舔一下表示认可,又把头给缩回去。“呵呵,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啦。”他摸了它的头,面部僵硬、嘴型不动的哼出口。小狗又在他手上舔了一下,这让他记起眼皮上的那道温湿口水,老不自在。
雨停了,他跟短腿小哈巴说句:再见。走了一公里,听见后面一声:“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回头才发现短腿小哈巴跟过来了,并且摔得很严重。小哈巴见他回头,欢快的“汪、汪”的叫过不停,连疼痛都早已忘掉,像是碰见老熟人。他无奈……
他回到村子的时候,村子已经上灯了,两灯笼挂在村口的风水大树上。村里很静,静的让他感到不自在,似乎都不在家。小哈巴狗跟他后面摇摇晃晃地,眼神有些怯懦。
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门口围着一大堆人,都是认识的。他挤了进去,发觉媳妇不在屋子做饭等他,感觉莫名的心乱。一个长着山羊胡的老人望见他,叫到:
“娃崽,你媳妇在堂屋呢,你要找哪样吖,赶紧看看你媳妇。”
他一急,跌了一跤,爬起来望堂屋跑。堂屋已经围上三层人,三层人围着个门板,门板上躺着他媳妇。他眼睛一红,抹了一把嘴上的血,上前抱住他媳妇,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往媳妇脸上滑落,张开嘴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干枯的手掌只不停地抚摸着媳妇的脸……
媳妇脸很白,很娇弱,微睁开眼,说:
“你来啦。”她嘴角笑出来。
“嗯――”
“我等你好久。”她想的很费劲,“你好难等。”
“嗯――”
“我走啦。”他惊讶的望着媳妇的眼,发觉已经闭上,嘴角却还残余着笑。
“――不――”他这才发出声来,大声痛哭:“不。”涕泪俱下……
从村里人的口中他知道,媳妇已经等他三天了,三天前就已经躺在门板上的,要等他回来,一定要等他回来。他爸杵着根拐杖,颤悠悠的扶着门方,“娃崽,不要难过。好歹她也等到你啦,笑着走的。”
他抱着媳妇,回头吼道:
“难过个屁,你们都是死人么,看我媳妇病成这样,一个个都跟死人似地,连医生也不请,还活着干什么。”
“这娃崽,怎么说话的,跟长辈有这么说话的麽。”有闲嘴的大妈不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