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他一个月不摸锄头,手上的把式便会生疏,在这个小村子里几年都用不着识字,他祖父把认字这项本事忘了也很正常。
村子里是用不着识字的。
每年只有在征收粮食的时候县里才会派人来,贴上一纸告示,不过用不着看懂告示,小吏会开口告诉他们朝廷要收粮,至于收多少,县里的小吏要多少他们就要给多少。
本来还勉强够糊口的粮食被征收走了许多之后,剩下的就不够糊口了。他家里只有几十亩薄田,田地很瘦,只能种粟,每亩才得不到一石粟,听说在比县城更往南很多很多的地方,一亩田能种出来三石的粮食,可陈熊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他这辈子去做最远的地方就是往南二十里路的县城。
他遇到过很多个荒年,荒年就是一亩地连两斗粮食都种不出来的时候,荒年会饿死人。他的阿爷先死了,他的阿娘守着半缸粮食舍不得吃,要把粮食留给他和他的妻,也死了,死的时候就趴在粮缸边上,一双饿的往外突的眼睛死死盯着粮缸,没了牙的嘴里还往外留着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