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好像……

耳内一阵嗡鸣,失血过多的虚弱和极度疼痛的感受,终于再次把他拉回这无用的身躯。粘稠的液体滴落声, 彻底散开的古怪血腥味,小腹的痛波及到全身皮肤。

他慢半拍低下头, 被信任腐蚀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

【……嗬……?】

黑袍人茫然地张开嘴,呼吸拉扯伤口, 内脏兜在里面摇摇欲坠,他像个破风箱般喘息,那双定在黑雾上的眼珠,缓缓移向另一人。

弹幕欻地顿住了。

这一页的画面干净到不可思议。黑袍人涣散的眼和迟钝的神情,如实被刻画在漫画中,倒映在每个读者的眼中。

和先前猖狂的模样,堪称天差地别,衬托出格外荒诞的场面。

「……?」无数个问号从头上伸起,读者懵逼盯着这一幕,肌肉记忆下意识操控指尖,继续滑下屏幕。

【哎呀,竟然还能站着吗?】

一个洁白到不合时宜的气泡悠悠浮现,耳熟的语气词,几乎可以脑补出青年说这话时,是怎样懒散的语气。

画面下移,是一张染血的含笑面。

那艳红染上眼尾,如上好的胭脂般,将肤色映衬的更显。笑意盈盈,眼露寒芒,指尖符咒张扬飘晃,上方朱砂惹眼异常。

白昼轻笑着看他,神色未改,气质却变,周身杀气凛冽,就这般正大光明做出骇人举动,毫不顾忌自己也被染上了血迹。

夜色中,血月下,漆黑瞳孔居高临下,冰冷俯视着对面人,宛若修罗。

【蠢货。】青年缓缓吐出两字。

在黑袍人不可置信的愤恨眼神下,那符咒再一次被掷来,带着要把人炸成两半的气势,直往伤口处。

黑袍人踉跄着躲避,黑气缠绕上身躯,将他带离到几米远处,唯有一双嫉恨的眼死死盯着白昼不放,思绪纷杂混乱。

血滴落不停,在脚下汇聚成一摊。心中警铃大作,不知怎的,他望着白昼毫不掩饰的态度,一种离谱的想法蓦然浮现。

事到如今,其实也可以用单纯的恶意来解释,但显然,白昼并没有这种想法。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被埋藏的疑点汇聚成真相,化作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让黑袍人破声喊到,几乎泣血: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对,你不是暗巢的人?!该死的畜生,你为什么会知道暗巢机密?!】

因此在被骗个彻底的黑袍人恍悟后,甚至顾不得重伤,怒不可遏操控着黑气袭来时,青年也只是轻轻歪了歪头不以为意,再一次捏出几张符咒掷去。

姿态轻松,狂妄至极,像是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中,连一丝异能都懒得使用。即便黑气近在咫尺,猛烈的阴气吹动发丝,白昼也悠闲站在原地。

黑袍人本欲躲闪,待宽大衣袖遮掩面前才发觉,这符咒根本不是为了攻击。

可爆破符已落在地面,掀起一阵泥尘,形成一道模糊的隔膜,遮蔽了视野。

【!】

不,不对,说到底这人的异能是什么?难道此等行径便是媒介吗?

精神高度集中,黑袍人浑身肌肉紧绷,隔着纷飞的尘土望向对面那双眼,黑气已环绕在周身蓄势待发。

【这具躯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该死……该死!】心头火气难灭,被折辱的恨意汹涌,重伤的身体抵不住滋生的负面情绪。

黑袍人目眦欲裂:【反正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大不了就和这贱畜同归于尽,待到黄泉路上……】

……

许是这尘土也掩不住黑袍人狰狞的表情,静静注视这边的白昼蓦地笑了。

不如说他一直在笑。

眼前是暴起的黑气,后方是密不透风的黑雾。这般无处可避的处境,青年的唇角的弧度也丝毫未变。仿佛从一开始,事态的所有发展便都被束缚在指尖,任其随意挑动,与命运共舞。

是轻视?是无畏?可心脏的跳动急促有力,震动着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