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窈若感觉自己落入温热的怀抱,本还算宽敞的屋子被鱼贯而入的龙骧卫挤满,而刚刚还精神奕奕同她述说往事的魏有期,在吴地声名狼藉可止小儿夜啼的魏有期,微笑着直挺挺仰倒在地,他嘴角血丝留下,腹部还插着一把匕首,他的双手抵住匕首,外人看来就像是她捅的。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明明是瞬息间的事,她却觉得过了很久,甚至魏有期身上洒落的血花也在眼里倒映得一清二楚。

“阿若!阿若?”

耳鸣后,赵夙焦急的声音越过鸣声传入耳里,周围的其他声音,也犹如百川入海,争先恐后的闯进她的耳朵。

杨窈若的嘴唇煞白,被精细滋养浇灌的娇花忽而被砸开窗扉的冰雹袭打,魏有期的血尚还温热。

她死死揪住赵夙来不及换的明黄衣袍,将翱翔的龙纹染上血迹。

“赵夙?”她的声音布满不确定和惶恐,宛若漂浮于无边黑海的一截断木。

赵夙抱住她,双手用力,像要将她嵌入怀里,融入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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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冷硬的帝王,亦有低头慌乱的时候。

“是我,是我,阿若,我在……”他一声声应,一声声平复心情。

寻到她的喜悦、后怕、失而复得的庆幸、看她惶恐无依的心疼……

赵夙抬手,想命人把魏有期的尸首拖下去,杨窈若握住了他的手,拦了下来,恳求道:“帮他下葬,体面的下葬。”

他对她一惯纵容,自是不可能在这样的事上起争执,纵使不懂她为何要这么做,仍立时应下,温厚沉稳的声音响起,“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杨窈若松了口气,整个人便像是泄了气的河豚,瞬间软了身躯,好在赵夙始终抱着她。察觉到她的疲倦后,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外头车驾都已侯好,御医也跟着,随时能诊脉救人。

跨越车帘后,外头的天色也被遮挡,密闭昏暗的马车反而让杨窈若感到安全。赵夙不许人进来,马车内便也只有他们二人。杨窈若环住赵夙脖颈的手不曾送,进了马车便坐在他的腿上,脸侧靠着他刚硬的胸膛,互相依偎,汲取他身上滚烫的热度用以捂暖自己。

终于,杨窈若便如受了委屈的小孩,乍一遇见至亲,就忍不住痛哭出声,宣泄情绪。

那哭声里不仅是恐惧,更多的是对无法回家被盖棺定论的茫然,原来她真的回不去家了。

年少时曾以为是困住自己一生的地方,其实是无数次在梦中回望的希冀。

“赵夙,我没有家了,我回不去家了,回不去了!”她哭喊着,鼻子通红,眼泪浸润双目,柔皙白净的面容上全是泪痕,梨花落雨,近乎绝望。

他的大手贴着她瓷白无暇的脸,指腹为她拭去泪花,定定看着她,语气决然,做出承诺,“阿若,你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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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永世,绝不相弃。”

杨窈若觉得自己很乱,理不清思绪,她只是怔怔抓着他的衣袖,久久无法回神。

赵夙亦不逼她,只是轻轻的用手为她捋散乱的青丝,有一搭没一搭,慢慢地,周遭静谧起来。马车不知何时在他的授意下驶向宫中,平缓运行。

杨窈若听着车轮轱辘声,听着整齐有序的步伐声,周遭是赵夙身上令人舒缓安心的松木香,渐渐的眼皮沉重,睡着了。

当她再醒来时,尽管周围仍然昏暗,却绝非在马车上。

她下意识紧张坐起,慌乱地张望四周,手指紧紧攥住柔软的暗红团纹衾被,“赵夙!赵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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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二连三的高声呼喊,响应的是急促沉重的步伐声,靴子与木地板发出清脆的碰撞,赵夙的声音与之同时出现,“我在!”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一落下,龙袍的明黄色衣角就出现在他前,他抱住杨窈若,像是安慰惊魂的小儿,慢慢抚着她瘦弱的背脊,“不怕不怕,有我在,没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