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想游历天下不是易事,而且没有七八载打底,能有的感悟也十分有限。

她跳脱出以往的思维,才知道自己多么浅薄。

颦月掂量着杨窈若的神色,不敢打扰,于是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杨窈若就静坐着思考,她脑海里浮起很多,有应老先生的教诲,有赵夙的时时督促学问,有伯父伯娘开始时的咄咄逼人的面孔。

她该做什么呢,能做什么,又该怎么做?

杨窈若幽幽叹息一声,愣是托着双颊发呆到天黑。

真讨厌啊,还是摆烂当咸鱼快乐,不要想那么多,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夜里难得失眠,杨窈若取下杏黄玉佩,看着上头雕刻的凶悍不认识的兽类,戳了戳人家的牙,也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比凶恶。

自娱自乐了半天,她泄气平躺,手放在枕头两侧,连带着玉佩一起,整个人丝毫不用力,像是累瘫了一样。

后头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过来时天也才蒙蒙亮,杨窈若自己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洗漱,没有惊醒守夜的武英,还偷偷帮武英掖了被子。

等她出了营帐的时候,天光大亮,朝阳有些朦胧光照在大地上,可吹起来的风依旧很冷,叫杨窈若瑟缩了一下,紧了紧领子。

真不知道晨起时鹅黄色的日光有什么作用,丁点暖意都没有。

顶着时不时从营帐之间的大缝隙刮过来的冷风,杨窈若脸被吹得冰凉,艰难走向昨日去过的杂役营。

偶尔有巡逻的将士,赵夙是做武夫起家的,他家往上几代都是武将,故而治军极严,他的部下不说令行禁止,但也能称军纪严明。

所以她碰到的人并不多,又有昨日龙骧卫跟随在身后大摇大摆人尽皆知的前提,没人会为难她,还算顺利的到了杂役营。

与沿途所见的安宁静寂不同,杂役营没什么大杂音,但每个人显然都忙活很久了,看画面就只能想到嘈杂二字,人人都很忙。这么冷的天,有的人鼻子上甚至有汗珠,哪怕她们的手浸泡在水里冻得通红。

有些人的手早就洗得开裂,可洗衣的动作甚至不曾缓慢半分,因为一旦慢下来,管事的鞭子会毫不留情的落在背上。

连走路都微微颤颤的老人,肩上扛着扁担,扁担两边各有一桶满满当当的水,他们都骨瘦如柴,身上的短衫开裂,脚上好点的是穿补丁后仍漏脚趾的麻布鞋履,多见的则是裸露脚面的草鞋,脚面脚踝都多是细细密密的伤痕。明明路都要走不稳了,却还要担水,让人看了心里一揪。

她们每个人都面容凄苦麻木,等这场战争结束,能活着回去的人,十里无一。

都说古代行军打仗凶险,其实那些负责做杂役后勤征来的百姓死亡概率可能更大。

一个老人家胡子花白,脸黝黑,沟壑纵横,眼里是迷惘和暮气,他一只脚应该是瘸了,踉跄一下,桶里的水撒出来些,管事的鞭子毫不犹豫鞭笞在他身上。

他想告饶,凹陷枯瘦的脸浮起恐惧和不知所措,一再低头,慌乱之下反而失去重心,整个人跌倒,水桶随着他的动作晃荡跃起,冷水当头激下,把他破烂的短衫淋湿,毕竟是略冷的早上,老人虽然干活出汗,可也经不起这么一淋,嘴巴虚张,冷得一激灵,接着木桶落下,砸中他的鼻梁,鲜红的鼻血和满地水渍混合,吓人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