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打扫卫生的时候,岑越在床头柜里翻出一只怀表。是当初霍狄为了帮他解围,专门从集市里买回来的。模样已经旧了很多,表带上残留着被子弹磕出来的细小的痕迹。

岑越把它擦干净,随身带着。睡觉的时候,就放在枕边。听着秒针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比较没那么容易失眠。

但是会开始做一些好的不好的梦。

六月来临之前,岑越已经补完了所有的课程。初中知识又不难,只要认认真真地努力一段时间,很容易就能赶上同龄人的进度。

等天气再热一点,学校也放假了。住在附近的学生们经常聚在一起打球,打到兴头上,此起彼伏的呼喝声,连高层都能听到。

青春期的快乐热烈而简单。也是在那个时候,岑越明白了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孤独。

他被霍狄带过来,却并没有真正地融入这座陌生的城市,融入到其他十六岁少年少女最普通的生活里。别人的生活中全是作业、考试、体育运动与电子游戏,就算恋爱,也只会羞怯得不得了地牵一下手。

而岑越摸过枪见过血,走过隔离区漫长的国境线,在十六岁的年纪里,已经过早地被另一个男人烙上去不掉的印记。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因为太多的经历,性格敏感早慧。不论走到哪儿,都格格不入。

抽屉里已经放了六封霍狄写来的信,从元旦快乐,一直到儿童节快乐。霍狄还把岑越当长不大的小孩,嘱咐岑越在过节的时候给自己买一个蛋糕。

岑越抿着嘴唇,没哭,也没笑。

其实心里不是没有疑虑。霍狄说自己不方便打电话,但每封信都干干净净,平平整整。字也好看,显然不是仓促间写下来的。

连信纸也基本是同一种。

这一切,都说明霍狄写信的地方,其实环境不差。

至于别的方面,岑越不敢多想他毫无保留地喜欢上一个人,就不愿意去怀疑。

……

八月底,许久不见的房东找上门,彬彬有礼地跟岑越商量能不能搬出去。他说,自己过段时间需要用钱,得把这间房子卖了。

霍狄离开前已经交满了房租和押金,房东说,他愿意全额退。

岑越想了想,祈求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送走房东之后,他下楼去买了一包烟。在校园里的高中生都被禁止吸烟,而岑越现在还没正式入学。抽完半包之后,他想,要不干脆不读书了吧。

反正读了也是浪费钱假如霍狄从不曾带他离开边境,他也不会有这个读书的机会。

霍狄留下的银行卡里还有些资金,再把定期转成活期,离这个地段的一整套房子,还差一些钱。数目不小,但努力一下也不是达不到。

岑越徘徊在街头,一家商铺一家商铺地问,你们招不招人,工资多少,包三餐吗?

后来终于找到工作,在一家餐馆里面打杂,收银,洗盘子,什么都做。餐馆客流量大,饭点时人忙得抬不起头。听到有人多喊了自己几声,岑越转过身,发现是竟然是邻居奶奶。

她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在这儿打工?”

岑越小声说:“想攒点钱。”

邻居奶奶叹了口气,又问:“你家里人还没回来?这都大半年了。”

岑越很轻地嗯了一声。

那些之前听不出来的言外之意,现在忽然全都如此显而易见她脸上带着怜悯,嘴上说着各种安慰的话。她一定是觉得,霍狄骗了他。

可是如果真是骗子的话,为什么要给他留下了七八年的钱?

同事也不理解,总笑着揶揄:“岑越,别人赶你走,你就换个地方租呗。首都这么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干嘛还要辛苦攒钱买房?”

岑越不吭声。

他每天下班,都路过邮箱,看一看里面是不是有新的信件。

九月三号,霍狄的信到了。他写,小越,希望你在学校里能过得愉快,交到新的朋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