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开了。”霍芩撒娇道,“你怎么才发现。”
霍狄低下头,摸了摸她的脑袋。
下午的时候,陈医生跟他说,志愿者终于联系上了,要不要告诉芩芩。
霍狄电话其实一直没响过,那人也许早把他留下的字条丢了。但不论如何,能联系上就是好事。
“等高分辨过了再说吧,”霍狄说,“免得芩芩情绪波动太大。”
“那你还要见他吗?”
“不急。”霍狄说。
陈医生了然,现在不论做什么,都显得太早。她准备出去,霍狄想了想,又将她叫住。
“听说那个志愿者是来医院看病的?”
“是。”
“如果他真能帮到芩芩,”霍狄缓缓说,“你帮忙安排一下,把他的医药费也一起划到我这边吧。”
*
在结果出来之前,岑越又去医院复查了几次。核磁共振的结果不好不坏,医生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老话
需要时间静养。
坚持复健,复健之后辅以冰敷。
岑越哪来冰敷的条件,只能用冷水打湿毛巾,按在膝盖上面。天气还凉着,他敷完之后,常冻得嘴唇发白。
王嘉言最近也没再来找事,也许是看上了别人,有了新的目标。
于是,他过上了难得的清净生活。
脚步慢下来之后,许多不该有的错觉也缠了上来。有好几回,岑越在医院等待,仿佛看到霍狄出现在附近。明知未必是真的,他总忍不住站起来,朝那个方向走上几步,多瞧两眼。
可从来都是一无所获。
所以每次护士提起去见芩芩,岑越都说,改天吧。
这么相似的模样,他怕自己会失态。
首都开始入春,有一天下雨,地面潮湿。岑越来复诊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扭到膝盖,只是手腕和掌根撑到电动扶梯边缘,磨破了一大层皮。
刚好是在医院里,岑越用水洗干净,再借了些碘酒,涂在伤口上。皮外伤而已,他又不娇贵,应该好得很快。
那天,高分辨结果也出来了。他与芩芩的HLA恰好是全相合,这个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小姑娘终于有了点生的希望。
岑越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反应。他看了眼报告,没犹豫半秒:“那就捐吧。”
说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之前说,芩芩家里很有钱?”
岑越并没有挟恩求报的意思。只是觉得,假如是有钱人家的话,也许消息和资源都要灵通一些。他只想稍微……稍微借一点力,毕竟在偌大的首都里找一个霍狄,就如同大海捞针。
但护士脸上糅合着惊讶与不豫的神情,依然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她说:“芩芩的家属已经帮你支付了这段时间的医药费。”
言下之意,是你不要太贪。
岑越捏着报告的一角,牙关咬紧,半晌,说:“我明白的。”
“我来迟了。”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低沉,冷峻,没有半点感情色彩。仿佛当头淋了一场雨,寒意渗到了骨子里。
岑越不禁微微发抖。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报告单,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傻子。
从没留心过的病人姓名栏上,印的哪是芩芩,分明是霍芩两个字。
他想,难怪那么像。
近乡情怯。岑越一个字也说不出,所有汹涌的感情和话语全都闷在心口,然后慢慢地,酿出一丝酸楚的滋味。
霍狄从门口走来,大衣外套搭在小臂上。岑越抬起头,睁大眼睛。他呼吸滞涩,稍微退了一步。
霍狄停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我是芩芩的家属。”目光落在岑越脸上,依然是冷淡探究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5
“……你好,霍狄。”
岑越伸出右手,又顿住了。他想起自己的掌心还有伤,而霍狄向来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