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山就是山,看到海还是海,并不会因为见识到奇绝壮观,幽深精巧,奇伟瑰怪的非常之观有所波动。
而她不一样,她见到什么新奇的事物都会两眼发光,她对世界充满热情与好奇,在允许的情况下,什么都想尝试。她童年的匮乏反而让她变成一个包容性很强的大人,而他刚刚相反,他拒绝一切,并且真的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没什么能让他有大的情绪波动,他的一生都受困于幼年打造的牢笼,可他无能为力,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他已经倦怠了。
他唯一能抓住的,类似于他生命里的起搏器的,竟然是她。
他一无所有,也就只剩下她了。
他对自己的生命早就厌倦了,他发自内心觉得一切毫无意义,他自己也一样。他活着没什么意思,他无法从任何外物上得到乐趣。
可是,如果,外物附着在她身上,那就变得有趣味了。她口中的白茶薄荷味牙膏,她头发上的精油香气,她做的饭,她困扰她无奈的事,她喜欢的美好的事物,她……
他竟然可以通过她,些微地感受这个世界。那自记事起封闭了的心,也能感受到一丝震荡。
他只能承认,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原因他一清二楚,因为他现在被她放到最重要的地方。
他很快乐,甚至觉得所谓的幸福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可他无从比较,所以就暂且在其中享受吧。
报复的对象已经消失了,剩下的人他能做到的伤害最多是毁灭自己的人生,可那又有什么意义?他哪怕毁灭自己,对那两个人照样不会有多少伤害。他们只是装作在意他,他们对他的想法毫无兴趣,对他的生活全然不关心,对他的心理状态更是不屑一顾。
有时候他也会惊讶于自己为什么想起那两个人,心情就会变得不愉快,他也会恨自己为什么在意他们。
因为孩子的本能吗?孩子本能地对自己的父母有感情需求,可是他扼杀自己的本能那么久了,久到几乎和他活着的时间同样长,他早就应该脱离了。
他记事太早,又太聪慧,远超于常人的聪颖并没有给他的幼年期带来好处,只是过早地洞悉了身边至亲,然后陷入长久的困惑与痛苦。
众生皆苦,无一例外。
本不该在性交中思考这些,但是他被她服侍,她的舌头太轻盈,她几乎是在沉迷地舔他的身体,他忍不住回想起一切。
祖父母,外祖父母,血肉模糊的小轿车,他当时的表现太诡异,不哭不闹,一点也不像学龄前的小孩子。
怪不得他,他那是还太小,对人类的观察还不到位,伪装不出常人的反应。
第一个保姆脱他的衣服,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亲他,摸和舔含他的性器,他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做不出反应。并不是休克一样被突发的情况定住,只是不知道遇到这种事,普通人是什么反应,没有能模仿的对象。
第二个保姆什么事都没做,只是对母亲的房间很有兴趣。他好几次见她偷溜进去睡在母亲的床上,记不住当时的心情了。只是想,她肯定更喜欢母亲的戒指,于是他找出放戒指的首饰盒,把钻戒放到枕头下面,后来的事他不再关心,只知道他很快有了一个做饭好吃的保姆。
那个人性情温柔,对他也极有耐心,几乎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在带。他觉得很高兴,她很穷,所以他把家里的钱放到她的包里,她在警察局哭着喊着说自己没偷钱,让他作证,他说是自己拿的,但是没人相信他的话。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被父亲打了一巴掌,也是那天。
然后她就走了,然后又有其他的女人过来,又走了,这样的事重复了好多次,最后,她来了。
他的姐姐来了,他第一次发现,他不是唯一一个靠模仿他人生活的人,她也在模仿他,尽管她做得小心,可他还是敏锐地发现了。
他的世界,有了同类。
可她不属于他,属于他的父母,他最厌恶的人。她每次见到他们都会露出谄媚的笑容,对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念念不忘,对他们任何的指令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