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3)

生走进乌有屏,此刻乌有屏内的景象不再是漫天飞红的桃源境,而是一方精致的茶室。

茶室布置得简单,一处长榻,一方小几,一架书柜。

长榻上临靠着窗户,万字纹路的窗户上蒙着绿窗纱,此刻明明已经日落西山,窗外偏偏有明亮的阳光照进来,使得室内一片清凉的薄绿色。

榻上铺就着金丝竹篾,放着几只配色鲜艳的波斯靠枕。陶生是读书人,注意力全放在那册书架上,书架上除去放着一只插着白荷的宝蓝孔雀瓶外,皆是疏密有致地铺放着书卷,每本都是薄薄一册:经书、传奇、笔记,乃至各类机械、水文杂书皆有。??

见陶生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架看,白先生为他斟了一杯茶:“陶兄若喜欢这里的书,可以随意找几本去看,只是在下才疏学浅,读的尽是杂书,还请陶兄不要笑话的好。”

“先生过谦了,”书生摇摇头,道出自己的疑惑,“小生只是奇怪,那部宋人编撰的《太平广记》。”说着他伸出手掌指向那部书:“全书五百余卷,在先生这里,怎么就变成了薄薄的一册书呢?”

“在下的书,是眼见的薄,实质上一翻开,绝不会比他人的书少一个字的。”白先生没有对书册多加解释,“陶兄,在下今晚便要去往昆仑,鹊娘一事将会有诸多耽搁,还请陶兄原谅。”

陶生苦笑道:“如今是小生请先生帮忙,小生哪里敢提出非议?先生真是多想了。”×?

青衣少年双手捧茶,扭头望向那绿莹莹的窗纱:“今日在下为鹊娘算了一卦……”

“怎样?”听闻鹊娘有消息,陶生将茶杯又放回小几上,急切问道。

“在下算不出鹊娘的生死,不过可以知道,鹊娘的行踪或许与在下所去的昆仑,所属同一个方向。”

“先生是说……鹊娘如今在西方?”

“正是,不过西方土地辽阔,纵然知道她在哪个方向,不明她的生死,陶兄要找到她,无疑是大海捞针,”喝了一口醇香的茶,少年眯起上挑的眉眼来,他与陶生相貌相同,两人对坐时,他身上却一直缭绕着一股散仙般的超然气质,用阿纯的话来说,就是陶生虽和先生一个容貌,但多看几眼后,还是觉得先生长得更加好看些。

“在下此刻去往昆仑,倒是可以顺道寻觅鹊娘的踪迹,只是在下说到底终究是商人……”

陶生聪慧,听少年如此说道,立刻明白了其中意味:“小生不甚富裕,想先生这天人般的人物,对钱财也是不屑一顾的。先生想从小生这里换取什么,小生定当全力以赴。”

“陶兄可有细思这话中含义?若在下狮子大开口,索要无礼,陶兄还要答应吗?若是……在下要陶兄的命呢?”

白先生话音刚落,陶生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他怔怔看向对坐的少年,但只是片刻后,他释然一般笑起来:“小生身无他物,似乎,除了这条命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抵用给先生了……”

或许世人都道这世间人心叵测,哪里还会有这样痴情的人,罔顾桑田沧海,自身性命,只为求对方一星半点的消息。

用自身的一条命,去换取一个缥缈的消息,怎样说来都显得那样可笑可怜。

白先生听闻陶生说完,饶是他这样淡泊的人,都是握着茶杯久久沉默。少年望着杯中漂浮的茶梗,许久才低声道:“陶兄的心与世人有异,待在下从昆仑归来后,便用鹊娘的一个消息,换取陶兄的一颗玲珑心。”

六 接引马车

蜃城严冬的深夜,乌云布天,不见一颗星。

风在挂满冰凌的枝丫间穿行,发出怪异的“呜呜”声,仿若怨人低低的哭泣声,冷不防地,能吓坏路过的归人。

阿纯一手提着一盏红色灯笼,一手抱着一个五彩的圆形锦盒,站在铺子门口,面向这巷口的来路,为白先生照明。

白先生披着一件黑狐皮的金丝大氅,他戴上毛茸茸的风帽,一手从大氅下伸出来,举着一把纸伞。而陶生,因为身无他事,便跟着二人一同出来,等待着来接先生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