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2)

说这话时白先生哪里不知道,若真是得道成仙,必然已经超脱世外,对于这俗世中的一切也再无牵挂红珊不得道,那酒自然无人来享;红珊得道,那酒还是无人来享。

那埋于香樟树下的酒,说到底,终是无人来享。

四 珍珠藏忆

第一颗承载着红珊记忆的珍珠流晶,在一呼一吸之间,化为只有白先生才能看见的景象。

最初呈现的是一幅杂乱而无序的场景:摩肩接踵的城池,荒无人烟的旷野……一幕幕飞快掠过,似乎是记忆的主人在急匆匆地赶路,她无暇顾及风景,披星戴月,风雨无阻,只为早些得道成仙。

她在追捕旱魃。

与不二那与生俱来的职责不同的是,红珊大道将成,她还需一个大善使她功德圆满,旱魃乃是天下灾祸的元凶,杀掉旱魃,她便能得道。

于是,为了这个目的,红珊追捕旱魃千百年。

旱魃同穷奇一样,乃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大恶之灵,与穷奇不同的是,在雨水滋润之年,它杳无音讯,根本无从查出它之所在,而在大旱之年,它力量陡增,寻常人又无法与之对抗。

在那段记忆最后,红珊借助雨师巡游人世之时,将力量微弱的旱魃赶进雨师的地界,时值初春,天地间一片迷蒙潮湿,红珊踩着柔软的土地,跟随着旱魃进入一处山峰之中。

受到水汽的侵蚀,旱魃早已奄奄一息,红珊本以为数百年的追寻终于在此有了结果,没想到旱魃在一处山坳中忽而一闪,钻入了一户人家之中。

那户人家想是隐居于此的,周遭独此一户,草屋土墙,小院石地。在院子中央,还栽种着一棵大梨树,此刻春雨延绵,那梨花开得正盛,远观犹如一朵白云笼罩在屋顶之上,经风一吹,那蕊绿的梨花飘飘洒洒,宛若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

红珊就见旱魃飞快翻过那院落围墙,她疾步跟上,却再也不见旱魃的踪影。

“姑娘,你这是作甚?”突然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红珊心里一惊,循声望去,见梨花数树下放着一张躺椅,一个面容苍白的男子手持一册书卷坐在那里,他的身体似乎不大好,在这微凉的天气里,他的双膝上尚且盖着一张厚厚的毯子。

他生得好看,眉目如画,温文尔雅,仿若那梨花一般干净透彻,面对这突然出现于墙头上的少女,他也不惊讶,反而微笑着,对她温声说道:“姑娘,那里风大,可不是能一直蹲着的地方。”

红珊歪了一下脑袋,见他周身落满梨花,还以自己遇上了山野中的精灵,定睛一看,才知是世人,并且是个命不久矣的世人。

感情就是这样奇妙的一个东西,早已习惯独身一人的红珊突然心生波澜,忘却了旱魃的事情,满眼都是这个病弱的世人:那双眼含笑的模样,一身素白长衫的模样,手持书卷的模样,那对自己柔柔一声关切的模样,都深深地熔铸进她的记忆之中。

阿彦,她终其一生不能解开的心蛊,在这个湿意融融的春日里,与她有了一个如此刻骨铭心,又如此风花雪月的初见。

第一颗珍珠内的记忆,终止在这里。

低声叹息一声,白先生又拈起一颗珍珠,捏碎了:“第二颗。”

相比较于第一颗那凌乱又旖旎的记忆,第二颗珍珠所承载的记忆明显要清晰得多那是一片血红的无际花海,红珊一脸狼狈,浑身是伤,她被一脚踩进花海中,脸颊碾碎了花朵,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脸上那鲜红的颜色是花汁还是鲜血。

怀中那几个橙黄的香梨滚落出去,藏进花丛里,不见了踪影,她慌乱地爬着去捡,不想踩着自己脸颊的那只靴子加重了力道。

那靴子比常人要大上好多,一旦踩实了力道,红珊根本无力反抗。

“真是大胆,竟敢私闯黄泉!还不束手就擒?!”从头顶传来一个沉闷又庄严的声音。

红珊咬着牙齿,双手摸索着周遭,却再也找不着那几个梨子了,终究,她放下了所有尊严,祈求道:“判官大人,求您网开一面,让我见我夫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