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师父的身世,便就在这里。
这支队伍,皆是由狐狸组成,每年的二月一日,狐族众人皆聚集于狐狸岭,去往某地参加什么宴会。
师父捡到他时,便是正要去往狐之宴。往后的每隔几年,师父都会来狐狸岭一次,趁他熟睡,带着他走入这支唱着诡异歌曲的队伍中去。
他的师父,那自小养他长大,比亲人还要重要的一个存在,竟是一头狐。
十 祸起旱魃
蜃城里,白先生已经返回了十二瞬中,此刻他正坐于子虚园的大樟树下。
在这花丛植物争奇斗艳的奇园里,不见往日奏乐与一旁侍奉的侍女,就此少年孤单一人,在他的面前,放着一坛封存得严严实实的酒,那酒似乎刚刚从地下取出来,坛身上尚且带着土粒。
白先生拿了方帕子将坛子擦拭干净。撬了坛封,将酒倒入两个粗瓷小碗中,那酒是好酒,一流出来便浓香四溢,仿佛随便一闻,都能叫人醉了。
“哟,白先生,算得这么准,知道我今天要来拜访你吗?”园子里突然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带着三分不羁、三分俏皮以及一分醉意。
白先生扭头看向子虚园的来处,见一位女子站在那里,一身木槿紫的团花襦裙,她生得很美,一张素颜清水出芙蓉,双眼水润含光,一笑起来干净清爽,好似世间诸多烦事都不放在心上一样洒脱。
此刻她手提一罐空酒瓶,见白先生看过来了,她举起那提酒的手,笑着对他挥了一挥。
“红珊。”少年语气温柔熟稔,“好久不见。”
自从知道心心念念的师父是一只狐狸后,柳生一路上皆是沉默不语。
阿纯不能理解他此刻复杂的心情,但还是这样劝慰他道:“做精怪有什么不好的?没有世人那样多的规矩,你应该庆幸你师父是一头狐狸,若是人,她一个大姑娘家,为了名节才不会养你到大呢。你看,你现如今长成了男人的模样,你师父却还是妙龄少女,若是普通女人,谁人受得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跟在自己后头,师父、师父地叫啊?脊梁骨都叫人戳穿了。”
柳生淡淡看了阿纯一眼,想到眼前这个少女本相是狼,同师父这样的状况来说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差别,叹了一口气,再不作声了。
锦州城离狐狸岭不远,整整一天的路程。
两人谋划好先去安家寻沈先生,哪知才进入锦州的地界,二人就感觉一股灼浪扑面而来那不是盛夏那种潮湿的热,而是一种毫无水分的燥热,好似叫人进入沙漠之中。
越往前走,便越是怪异。
赤地千里。
本是山明水秀的地方不知何故,水脉全部干涸,漫山苍翠的树木此刻全变为佝偻的干柴,不见一丝绿色。周遭没有人烟,甚至连飞鸟都不见。二人抬头望去,万里无云。
“是干旱。”柳生咽了一口口水道。
两人预感不妙,拔腿就往锦州跑去。
锦州城与他处无异,土地龟裂,滴水不见。甚至连城墙都因干旱而裂开了口子,一路上城中都可见渴死的尸体像是死去多时一样,这些尸体全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干尸。
两人赶到安宅,见宅子大门紧闭,他们互相望了一眼,这才过去不多时候,两人的嘴唇就已经干裂出血了。
柳生舔了舔嘴唇,敲响了大门:“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然而门后久久没有回音。
阿纯面色铁青:“他们不会都死在里面了吧?”
“不可能,一定会有活着的人!”柳生确定道,“这里有苍龙护宅,不管怎样,除非那头苍龙死了,不然这里头一定有活人!”
就在两人僵持在门前时,那大门“吱”的一声被缓缓挪开了。
“谁啊?这里没水的……咳咳咳。”开门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头发凌乱,双眼暴起,他的脸颊干瘪蜡黄,因为干旱,他的喉咙早就被侵蚀坏了,说话声沙哑如夜枭,才说短短一段话,就不停地咳嗽。
“徐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