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三根肋骨丝毫不能改变你们的想法,命悬一线你们也全不在意,只要能把我们分开,世间所有的酷刑你们绝对无所不用其极。”
“我想离开我的家族吗?”
“我当然不想,可是我有的选择吗?”
他一直在笑,那笑声里充满悲凉,他内心早已经荒芜一片,那一年的大雨在他心里从未停歇。
“您任凭爷爷将我扔进军区,擅自去找她,将我丢去瑞士,无论我怎么逃,永远都逃不出去,到最后干脆没收了我的证件,限制我的自由。”
“可是爸妈,我们只是相爱。我有什么错,季镜又做错了什么,需要你们这样来拆散我们?”
“现在她要结婚了,我不会去再打扰她了,您不是如愿了吗?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他看着赵谦和兰玉悔恨交加的面容,哀莫大于心死:
“我知道你们这么做的原因,我不怨。”
“可是妈,你不能要求我原谅。”
你们不能那么自私,更不能要求我原谅。
不能在拆散我们之后,还要我看你们琴瑟和鸣岁月静好,还逼我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兰玉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他自小就优秀,别人穷极一生的东西他唾手可得,他也冷淡无比,任何东西都可以弃之如履。
他性子也倔,他和季镜一样,说到做到。只要是认准了的事情就从来不会回头。
兰玉从看见赵遥的那一刻就知道,那桌团圆饭,要浪费了。他不会再回赵家了。
他不会再回来了。
赵遥看着这个如此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红绿灯,想着季镜究竟是如何熬过的那场暴雨。她那么怕黑,又怕冷,那天晚上却没有人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
赵遥早已经在多年前就拜托沈三将他们居住的院子买下来了。此刻看着一切如故,可人却永远回不来了,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酸涩,混着疼痛一起将他吞噬。
他在门前站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打开门。
回忆随着尘土扑面而来。
赵遥在客厅的桌上找到了他送给季镜的佛珠和那朵永不枯萎的金色玫瑰。
他极其轻柔地抚摸着那朵玫瑰,仿佛通过它能触到季镜鲜活的面容一样。
他将那朵金色玫瑰紧紧的攥在手里,走出门外望着院子里过去两个人的身影出神,他们明明是在笑,可赵遥却觉得四肢百骇都痛,他弯下腰来,到了几乎不能呼吸的地步。
季镜……季镜。
这一生,命运到底是多么的坎坷,才会求而不得。
他戴着那串佛珠在一片孤寂中回到了北城大学执教,看着他们过去所有的回忆,在一片劝诫之中选择成为北城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讲师。
形影相吊,曾经二人并肩的路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走,可他却无可奈何。
赵遥和梁教授重逢在他的课后,梁教授前来他办公室找他,赵遥一开门,就看到了梁亦安。
那一瞬间赵遥失语,而后露出一个机械般的笑容。
他恭敬的把她迎进来,给她泡了最好的茶,而后在她面前落座。
他始终面上带笑,像是放下了所有的事情一般。
梁教授接过他敬的茶,撇一下浮沫,而后放下茶盏叹息:“孩子啊。”
这声轻叹跨越了许多许多年。
他想起很久之前,梁教授也是这般的叹气着,自己垂眸站在她面前敞开心扉道:
“婆婆,赵遥爱她。”
恍如隔世。
如今只这一句话,赵遥就溃不成军。
梁亦安看着赵遥眉眼间骤然落下的两行泪,也不由得心酸。她见证了二人所有的事情,却也无能为力。
古往今来,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拆散了太多太多的有情人。
梁教授再一次察觉到命运的齿轮旋转不息,命运这两个字太过玄妙了,谁都说不准下一秒它会将你推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