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达把头靠在姚念怀里,感叹道:“这么多护工里,只有你最细心,是实实在在关心我。之前那个印度老大妈根本不管我。擦身子的时候也不好好给我擦,胡乱糊弄两下就算完事。你对我这么好,我都离不开你了。”
姜琳达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钱包,摸了两张崭新的百元加币递给姚念:“来,我给你的小费!”
姜琳达不过十六七岁,在温西一所私立高中上学。她递过来的小费金额,在现在的姚念眼里已经是个不小的数字。姚念赶紧摆了摆手,拒绝道:“护工费医院每个月会在固定时间结算给我的,你不用另外给我钱。”
姜琳达却认真地说道:“我是真心感谢你。你把我照顾得很好,比我妈妈还好,这是你应得的。再说,钱是小钱,你别担心我,我妈妈每个月给我很多零花钱。”
姜琳达有很多零花钱,这个姚念毫不怀疑。能在温西上私立学校的家庭,通常都是不会缺钱的。但姚念没有收病人小费的习惯,因此只好岔开话题:“你的妈妈呢?她不陪读吗?不来照顾你?”
在姚念看来,大温地区许多家庭的标准配置都是母亲带着女儿在海外生活。母亲充当着陪读的角色,而父亲在国内工作,给这边的家人提供着物质支持。她自然而然地认为,姜琳达家的模式也是如此。
姜琳达笑道:“现在不陪读了,她找了个温哥华本地人结婚了,已经搬到别的区去了。”
“那……你的爸爸呢?”姚念问。
姜琳达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回答道:“爸爸在国内,他半年来看我一次。他没有太多的精力,除了我和我妈妈以外,他另外还有三四个家庭,照顾不过来。我妈妈不是他正式的老婆,所以他也没法在国内给我们安排。他说里士满适合我们生活,他有很多朋友都把情人和私生子安排在里士满,于是就送我们过来了。他给我和妈妈在里士满买了房子,妈妈搬走以后,房子就我一个人住。我家有个打黑工的菲佣阿姨,没工签,只敢在家做家务,不敢来医院照顾我,怕被人发现是黑工,那就得遣返回国。反正现在没什么人管我,我也自由。”
姜琳达倒是没把姚念当外人,但姚念却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当初snow club的成员们死死想要守护住的秘密,到了姜琳达这里居然主动自曝。
“那,你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姚念又问。
姜琳达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打架呗。前几天在老四川吃川菜的时候,和别人打架了。”
姚念没想到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姜琳达也会打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打架?是别人打你吗?把你打伤了,你怎么不报警?”
姜琳达平静地回答道:“这次是我受伤了,但我之前也打过她,算是打成平手了。都是很小的事情,不用再提了。”
姚念不再说话,姜琳达却猜出了姚念心里的疑虑。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家这么有钱,我又上这么好的学校,还要干打架这种事对吧?来里士满的每个人,在温西上私立的每个人,看起来都体面得不行。一开口就芭蕾钢琴马术,搞得自己好像高雅得不得了。结果私底下呢?各家各户家里呢?还不都是那些破事情。转不了正的小三,守了几十年的情人,分了财产但又不甘心的前妻,每个人家里谁不是鸡飞狗跳的?当初为了钱,为了结婚证,哪个没做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
姚念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看不出你会打架,你看起来漂漂亮亮的,不像会打架的样子。”
姜琳达笑道:“你别紧张,我并不是说你。爸爸经常跟我说,要做个淑女,要温柔,像我们这个等级的人,要用智慧做事。他也配跟我说这话?他要是能用智慧做事,就不会同时被两个女人堵在公司里,反锁在办公室里对峙了。穷人在出租屋里撕逼,有钱人在别墅撕逼,本质都是撕逼,没什么不一样的。妈妈前阵子还跟我说,爸爸的对手公司,趁天黑把我爸爸他们公司楼下水池里的锦鲤给毒死了。商战还用这么纯朴的方式,怎么我们表达愤怒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