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从半掩的门口,望过来,一双白白的眼睛对着他们这边看。
大约是因为疲惫、虚弱的关系,他的眼睛也弱弱的,没有他以前那种凌厉的气势。
当他发现纪安的眼睛也看向他时,他就垂了眼睫,冷漠地转过头,低着,看向自己渐渐长出鳞片的尾巴。
“暄暄?”沈念安喊她。
纪安就“嗯”了声,绕到后面去推他的轮椅,离开了。
车轮滚动的声音缓缓的,熟悉的,渐渐远去。静默片刻,祁洄又转头去看门口,空荡荡的。他就又垂下了头。
“对了,”纪安推着轮椅,想起了一件事,问沈念安,“你认识失忆以前的我,那你有没有听我说过一个人,一个叫‘祁洄’的人?”
“祁洄?”沈念安缓缓念着这个名字,在脑海中翻找尘封的记忆,他想了好一会,摇了摇头,“你应该没有对我说过,我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这个人是谁?和你同个姓,是你的家人吗?”
“没什么,我随口问问而已,不知道就算了。”
沈念安则还在想:“可是,家人的话,你跟我说过,你只有你妈妈一个亲人”说到这,沈念安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不过,你有时候会说什么‘二妈妈’的,我问你‘二妈妈’是谁,你都没有回答过我。”
“二妈妈?”纪安疑惑。
“嗯,你有时候跟我讲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你都会说是‘二妈妈’告诉你的。”
“什么故事?”纪安追问。
沈念安回忆起来:“大概类似美人鱼那样的,哄小孩的童话。”说完他又猜测:“祁洄会不会就是你说的‘二妈妈’?”
纪安想也没想就得出判断:“不是。”
沈念安又默念起这个名字,又在冥思苦想,似乎一定要帮她找到答案才肯罢休。
他一边想,一边摩挲着手中的戒指,摸到内壁,发现有些凹凸不平,就低头看,里面就刻着他刚刚正在念的名字。
“暄暄,‘祁洄’是那个人的名字吗?”沈念安问。
纪安顿了会,回:“也许吧。”
……
让祁洄休息了一天,纪安就继续倒酒进去,又泡了他好几天。这期间,他又经历了两次褪鳞。
鳞片脱了长,长了又脱,每每都是还没有完全长好,还是软软的、透明的时候就又脱落掉。再加上纪安每天都得定时往他的气味腺打入滞缓剂,而且他也仍旧不肯吃东西,只靠着注射的营养剂维持日常的需要。他的身体渐渐变得虚弱了。
所以,后面再长出金鳞的时候,纪安就特意留了几片,等沈念安睡着的时候,便过去找祁洄。
他刚流完粘液,尾巴上正在慢慢地长出鳞片。见到纪安进来,他也只是冷冷淡淡地看她一眼,接着就撇过了视线。这段时间,他很少说话了,也很少主动来挑衅她,大部分时候都是看她一眼,然后就不看了。
纪安走过去,抬脚跨进浴缸,后腰倚靠在浴缸的边缘。然后低头看他。他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差了很多,身上的伤口没有愈合的机会,一直溃烂着;而尾巴因为频繁的褪鳞,也无力地瘫软着,没见他挪动过一下。
他中央那块永不脱落的鳞片,已经全部变红,甚至红到发紫了。空气中还是有那股香味,只是被酒,被血的气味遮盖了大半,只隐隐约约的,偶尔被纪安捕捉到。
祁洄垂着头,任由她的目光一寸寸地打量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纪安打量完后,就从兜里摸出一片金鳞,半蹲下,就在他面前。他还是垂着头。纪安就捏住他的下巴抬起,迫使他跟自己面对面,然后在他掀眼冷视过来时,用拇指挤进他的唇瓣,撬开了他的牙关。
料想到他会咬她,所以她用了那只冷硬的机械手,所以也就没有实在地感受到他口腔里那股热得快要将他自己烧熔了的烫,只看到了从他唇角满溢出去的晶莹的白丝。
但她记得自己的目的,也只有这一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