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罐子里,仍然看着纪安。

直到红色的血涌出后,腹部又沁出那些黑血。他才猛地一震,仿佛惊醒了,去捂住腹部,捂住那些黑血。

眼睛就不敢再看着纪安了。

特殊的血液混着酒,被抽出,被金迩递给助理。他晃了下手,不慎打翻,黑血就落到了助理的手心。焦烟冒出,尖叫冒出,那个助理的手指就黏连,化成一小只鱼的鳍骨。

随着尖叫起来,祁洄忙转头去看,看到异变,眼睛就很慌地转向纪安,手足无措的,仿佛自己又做错了事。

纪安静静地看着。

检查以这场异变结束。所有发生的事,都被记录,都被上报,都被公布。随着从那截断掉的气味腺中发现出的残留致畸原,祁洄被正式列为一级危险对象,被冠上了畸变源头这一罪名,为至今为止发生的所有灾难买单,受万众唾骂,憎恨。

而纪安与沈念安,也同样蒙了骂名,受群众诅咒,被呼吁处死。原因是,金迩团队公布了一项研究成果,提出了解决人类异变的唯一途径转移。由此说明,纪安与沈念安之所以能恢复正常,都是因为有人替他们承担了痛苦。

赵莉到处发声,竭力证明。但一个人的声音太小了。

关于他们三人的判决,很快下来。他们将被送往首都,在首都的研究所,作为实验体度过一生。

……

所有事情告一段落,不日就要押送纪安等人去首都。

森礼参加完工作会议,出了门,碰巧遇上了金迩。会议开了一上午,每个人出来,都是去卫生间。他们两个也一样,就继续一齐走了一段路。

到了分岔口,金迩望了望两侧的门,看向森礼问:“现在你能去哪边?异常的森博士。”

森礼没有回,去了女厕。出来后,金迩还站在原地等她,继续问:“你正常了?”

走廊外有一片花圃,混着种了些果树,当中有一盆金橘。森礼望着那盆金橘看,每颗果实都是独个的,圆润的,唯独角落里,有个生得异常,是两枚黏在了一起,是一个,又是两个。

森礼走过去摘了来,摸了摸,就收进口袋。

不管外表如何,它都是正常的橘子。

……

夜很黑了。牢房中,纪安他们三个被关在一处。两个人,还有一个罐子。都没有睡。都很安静。

纪安望着那一小块窗户外的月亮,等待着第二天的启程,等待着到首都与金喻恩的重逢。

门开了。森礼进来,望一望纪安,说:“聊一聊。”

监牢建在海边。森礼领着纪安去探望室。这边的窗户大,月光带着海水的光照进来,银白银白的。

两人在窗边站着。森礼掏出刚摘来的橘子,剥了开,分一半给纪安:“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什么?”

森礼摸了摸纪安的左脸:“正常了,以为可以被接纳了,结果却不是,还是被排斥了,被驱赶了。”

“他们不知道真相。”

“是,”森礼点点头,“他们还不能感同身受。”

一瓣一瓣吃着橘子,森礼看着窗外的海。海里有一个球,被水浪裹着忽上忽下,像一个人在犹豫不决地冒头、又沉回。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就像那样。”森礼指着那个球,“好像很想出来,又很怕出来。”

纪安默默听着。

“你知道我当初看见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森礼问,又自己答,“我在想,‘真好,有人和我一样奇怪’。”

“你打那些臭小鬼,救我,是因为什么呢?”森礼又问。

纪安望着那片海,陷入回忆,说:“她也被骂怪物。”

森礼笑起来,吃完了橘子,最后目视远方,悠悠地说:“是,所以我们能互相理解。”

纪安看向她,她拍拍手:“回了,太晚了。”

……

森礼离开后,纪安刚回到牢房,金迩也来了,恭敬地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