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明知是事实，也不敢开口来惹她难过了。

纪安看他低眉咬唇，明明眼含哀伤又努力假装没有的模样，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通过变成人类来度过死劫。

知道留下等待他的是死亡，也还是留下了。

甚至，只是偷偷摸摸地留下，傻傻地用幸福的未来换取孤单寂寞的几年。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笨蛋？

见纪安也沉默着不说话，以为她还在难过，就又绞尽脑汁想办法安慰：“……我其实很高兴很满足……我…我不会觉得遗憾的……”

“你不会死。”纪安直接打断他的话。

祁洄愣住，眨眨眼。

“你妈妈跟我说了，你可以把尾巴变成腿是因为吸收过人类的血，只要给你换血，把你变成人类，你就不会死。”

一连串的话挤入脑中，消息太过突然，他呆呆睁大眼消化了好一阵才明白，明白后迫不及待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我要变得和你一样……”

“就知道你这么傻，”纪安忍不住说他，“现在你是不要也得要了，你没有回头路了……”

到这他才意识到问题，扯了下她的袖子，有点不开心地看她：“你早就知道我可以变成人类留下的，为什么还要赶我走你们串通起来瞒我。”

“当人有什么好？”纪安顶回去，“你那么长的寿命就剩百年了，家乡也回不去，孤零零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可我就永远看不到你了啊，”他委屈地皱起眉，眼泪又要掉了，“我会难过得死掉的……”

纪安鼻头一酸，按住他的背搂他入怀：“就这么想跟着我，万一我对你不好，抛弃你呢？”

“你不会，”他立马回，“虽然你有时候是凶凶的，但没有真的害我，我知道的。”

纪安看着他，被他眸中单纯又坚定的信任晃得两眼酸涩，终于是直面了自己的内心，怜惜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对不起，没有告诉你就替你做决定。”

吻着，又抱紧他：“这些年，我好想你……”

他听了，被揉得乱糟糟的脑袋就从她怀里抬起：“怎么想的？”

纪安低头，看他唇边隐隐藏有一抹笑，也跟着提了提嘴角：“在想你回家是不是天天哭鼻子……”在他眉毛一挑明显要找事了就适时补上，“好想穿过去哄哄你。”

他愣一下，就羞涩地低眉弯弯眼睛，笑了，过会，又半抬眼朝她看来：“你现在就可以哄我了。”

“早哄完了，”纪安描着他眼睛，也笑，“你那么好哄。”

“你怎么留下的？”纪安转而问起当初的事，“你妈妈明明跟我说你进通道了。”

“……我进去之后又游出来了。”他像个偷偷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心虚地回答。

纪安又气又无奈地看他：“他们知道吗？”

“嗯，”他点点头，“妈妈还让我去找你。”

“结果你就跑去藏起来了。”

“……”他理亏地闭上嘴。

纪安轻轻捏他脸颊：“等你好了，我再跟你好好算账。”

他任她捏着，笑着看向她挑眉道：“我不怕。”语气中带着点撒娇性质的挑衅。

纪安垂眼笑，把他抱起来：“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这么说。”

祁洄将手搭上她的肩，继续软软地跟她呛嘴：“我一哭你就会停你舍不得我哭。”

纪安拍了下他的臀：“那要看你是什么样的哭了。”

“……”脸一下子就埋到她脖间，荡了荡腿又娇又羞地命令道：“我要穿衣服！”

“好好好，回去就给你穿，”纪安嘴边笑笑，抱紧他，走向舱门，“我带你回家了。”

他也收紧圈着她的手臂，乖乖地回：“好。”

临出船，纪安才想起带过来的玻璃箱。

因为原本是打算去海山找那对耳鳍的，路程远，离开得久，留在家不放心才决定带在身边。

纪安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