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夫人仔细打量洛凌。

洛凌正襟危坐，但眼神很平静，嘴角甚至带着隐隐的笑意。

尚书夫人立刻要转移话题，将此事归为小女孩的不懂事。

洛凌再次开口：祖母，连夫人，我是认真的。男儿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女人也不是藏在繁华宫殿中的人偶。边关有许多坚qiáng的女人。连夫人当年是女中豪杰，在和亲前，却也只是深宫中尊贵的公主。连夫人，京城不是只有你能做到这种事qíng，不是其他女人都是只知道纸醉金迷的肤浅人。

尚书夫人神qíng稍缓，忽然觉得洛凌这个思路也不错。

连夫人当初可也是京城的女人，甚至比京城大部分女人都尊贵。她当年能忍rǔ负重，为战争的胜利创造胜机。现在的京城女人同样可以做到这样的事qíng。只不过，有机会的只有连夫人而已。

洛凌却是继续说道：所以，我想去边关看看。哪怕无法做到连夫人当年的壮举，至少去看看我们王朝的边疆和那些浴血奋战的战士们。

尚书夫人的眼皮直跳，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失态咆哮的心qíng。

连夫人认真问道：你是真的想要去边关？

是。洛凌用力点头。

你知道那里是什么模样？没有锦衣玉食，没有舒适的屋舍。光是千里的路程，就足够让你去掉大半条命。连夫人说道。

她的口气带着一丝追忆。

她当年和亲，最初的经历就是如此。她偶尔也会痛恨先皇，痛恨自己的国家。凭什么让她和亲呢？凭什么她就要忍受这样的事qíng呢？她本来该是最尊贵的公主，完全可以舒适地在京城养尊处优一辈子。

然而，真的到了边关，看到了那里的百姓和将士，她突然间没有了怨气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爱国教育，忠君教育倒是不少。

对连夫人来说，她是在那一刻知道了家国的重要xing，心中生出了那种豪qíng壮志，肩负了本不应该属于她的责任。

这种事qíng，连夫人从来没对旁人说过。就连对自己的丈夫连将军，她都没说过。但两人是一心的，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不过，战争结束，这种心qíng就淡去了。

日常生活中，本来就少有人会生出什么豪qíng壮志来。

就是现在，连夫人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担心连家这个家族的未来。对于边关，她已经没有当初那种感qíng了。

洛凌清澈的眸子和镇定的表qíng，让连夫人恍惚起来。

眼前的女孩和当初的自己是不同的。

连夫人在洛凌身上没看到那种激烈的qíng绪，事实上，除了洛凌的认真，她感觉不到其他。

洛凌本身也没什么感qíng。对这个国家，对这个时代和这个时代的人，她都没什么感qíng。她有些像是蹩脚的三流演员，很清楚自己在演戏，只是在做一份工作，对戏中人当然不会在意。剧本如何就如何，即使剧本改变，她也不过是顺着剧qíng走下去。她的自我保持得很清晰。

若是举个反例，那就是混沌神了。混沌神是完全投入到了角色中，直到脱离下界位面，那个角色的xing格还会保留。

尚书夫人也感受到了洛凌的认真。这种认真是洛凌以前从来没表现出来过的。她学什么都很轻松，做什么事qíng都很容易完成。外人不见她懈怠敷衍，但也的确没见识过她的认真。

尚书夫人一时间说不出话。

可以吗？洛凌转头看向尚书夫人。

尚书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珊儿，你不要任xing。

洛凌笑起来，这不是任xing。我只是想要做一些事qíng，而不是嫁人生子，就这样结束一辈子。那太无趣了，祖母。

尚书夫人对上洛凌的眼睛，突然感觉到了战栗。

洛凌在笑，眼中毫无笑意。

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