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宫的人也太少,除了萧含君和两个洒扫的老嬷嬷以外,没有任何人。
这里就是一座冷宫……不,囚牢。
太上皇恍然想起,为了减少“天命之子”与外界的接触,萧含君的长庆宫十几年来,一直如此。
小时候,萧含君想和长庆宫外面的小太监玩耍,太上皇在她眼前斩处了小太监,又用砚台砸伤了她的脸,她才得以收心。
太上皇这才悚然惊觉,他这个女儿……怕是恨极了他。
知晓真相之后,他便日日活在恐惧之中,夜不能寐,生怕一闭眼便会被她割断喉咙。
身体和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终于有一.夜,他没忍住昏睡过去之后,做了噩梦,还说了梦话。
惊醒时,萧含君就站在他榻前。
“你以为我会用割喉的方法杀了你?”她轻笑着,“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她解下自己的彩帔,慢慢绕过太上皇的下颌。
“还记得我母后是怎么死的么?”
悬梁而死。
太上皇面上浮现出了惊惧的汗珠,他试图挣扎,可是被病痛折磨得身心憔悴的他,竟连萧含君一个女子都挣不脱。
萧含君勒住他的颈项,把他拖下床榻,彩帔的另一端系了重物,抛上殿顶的房梁,再加以自身的全部体重。
“对、不……放……下……”太上皇求饶着。
萧含君没有松手。
她咬牙怒吼,声音甚至比太上皇更为嘶.哑。
“当你把我囚禁在这深宫之中,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日?”
“当你任由司天监勒死我母后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日?!”
没有回音。
今日的长庆宫格外寂静。
忽然在寂静之中,洒扫嬷嬷听到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公主很久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洒扫嬷嬷看到走出寝殿的公主,好奇道:“请问殿下,今日发生了什么喜事?”
“太上皇自缢身亡……”
萧含君抹掉了面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东西,粲然一笑。
“还有,我想荡秋千了。”
*
周瑭一觉睡到了翌日黄昏时才醒。
清晨练刀的生物钟没把他唤醒,因为那时他还没能入睡;后来薛成璧起身去给父母敬茶时,他也没醒,因为累到几乎昏迷。
一身内功在这种时候起不到什么作用,他只能承受或者哀求,寄希望于对方能发发善心。
可是,平素一见他掉眼泪就心软妥协的哥哥,不知为何却转了性。
见他泪珠洇湿了枕头,反而更……
周瑭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
可能哥哥知道那不是悲伤的眼泪吧?
他确实一点都不想哭,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泪珠根本停不下来。
啊,太羞耻了。
大婚之前也没人告诉过他,成婚会这么辛苦啊……
周瑭闷了一会儿,拿过枕边叠放好的襕衫,拽进被子里。在被窝里穿好衣服,才爬出来梳洗。
身上干净清爽,或许已经有人帮他擦洗过了。他只需要多穿一些,扯一扯领口,便能遮盖住痕迹。
一出门,正好撞上了周晔。
周晔见他一脸疲态,又怜惜又愤怒:“看看这被过度耕种的样子……那小子实在过分。”
“过度耕种?”周瑭懵懂。
“这方面爹爹也不是一无所知。”周晔比了一个圆圈一根手指,“男上加男,定有一个负责耕种,另一个负责被耕。”
“唔……”周瑭想了想。
耕种更累,被耕的不累。哥哥那么神清气爽,显然不累,倒是自己累得要命。
于是周瑭认真纠正:“爹爹错了,我才是那个负责耕种的。”
周晔大为震撼。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