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双眼睛早就哭得通红像只兔儿,但晨光中的眼眸仿若水洗一般清凉。
滕越看着她,不免希冀她的态度是否发生了改变。
她会不会愿意要他了?
却?见她红彤彤的眼睛上,一双小柳叶眉轻轻挑了挑。
她旁的话一句都没说,只眨了眨眼睛跟他道。
“我也要回家了。”
滕越:“... ...”
行?吧。
他果然跟她还有的磨。
他只能叫她别再站在?山边风口,招了她回到路边,一路送他们下?山往西安城里?去?。
*
西安城,邓家小院。
涓姨刚把早饭收拾了,想着蕴娘昨晚出了门一直没回,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不过蕴娘早已不是当年她抱在?怀中的奶娃娃了,她如今已是名头响亮的玉蕴堂的大东家,倒也不必她处处担着心。
这会她先让秀娘,把檐下?晾着的药材都先收拢起?来,看着今日天上的云慢慢向里?聚拢而来,风中亦有湿气,说不准是要下?雪的。
但瑞雪兆丰年,虽然蕴娘把玉蕴堂做了起?来,但涓姨更着意她手里?打点?的几块药田。
她们一家子女?人,把日子过好不容易,生意总有起?起?伏伏,就算日后有不好的时?候,有田在?就吃得上饭。
她说话间又叫着长星往铺子里?看一趟,去?寻寻蕴娘在?何处。
这边长星应声离了家门,涓姨拿了个扫帚将门前的落叶扫了扫,然后回到了家中。
只是她刚放下?扫帚,门外突然有了脚步声。
接着,那脚步声就停在?了门前。有人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环。
涓姨不知是何人,但院内院外都有滕家亲兵守卫,涓姨倒也不怕。
她转身?上前打开了门来。
只是她一眼看过去?,整个人定在?了那里?。
眼前的人身?形瘦削,脸颊凹陷,可他一双眼眸中却?含着清亮无比的光。
而此刻,他眸中有水光闪动了起?来,他看着她,低声叫来。
“涓姨。”
“蘅儿?!”
涓姨手里?的门栓碰的落在?了地上,她一步上前攥住了邓如蘅的手臂。
“蘅儿,是你,真是你!蕴娘还真就把你找回来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么?多年,那么?多人,寻过他那么?多次,最后只在?关外寻回一具难辨的尸身?。
她当时?真的以为他就这么?留下?一家老小,死?在?了风沙里?。
可此刻,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她看着他消瘦的身?形,脸上似乎还有伤痕。
涓姨手下?发颤,“你这几年都经了什么??”
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邓如蘅只能摇了头。
可涓姨却?又落下?了眼泪了。
“可是你的爹娘,尤其是你的娘子,他们都... ...都没了... ...”
邓如蘅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他可以想想爹娘找不到他,该是如何地揪心,家中失去?了支应门庭的长子,又该是多么?举步维艰。
而他的妻,他们彼时?才刚成亲两年,玲琅还只是尚在?襁褓里?的婴孩,她不肯甘心,她反复去?找他,最后只找到朱霆广掩人耳目的一具假尸。
朱霆广该死?,该下?地狱!
可是他的爹娘妻子,又还怎么?回来?!
邓如蘅痛到心都碎透了。
但相比彼时?就被砚山王府的人杀死?在?关外的同行?兄弟,他还是靠着这手制药技艺,捡了一条命回来。
他还是回来了。
涓姨直将他往家中拉去?,转身?叫起?了玲琅来。
“玲琅,玲琅!你的爹爹,你的爹爹回来了!”
邓如蘅也不住地往院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