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擦完头发后,就用手指把头发全部往后撩去,他撩的很匆忙,所以鬓角处有些凌乱,沾染了水汽后,衬着红艳艳的眼角,反倒香汗淋漓,粉湿酥融,眼睛也水汪汪的,流淌着泉水一般的波色。

被小孩儿这样看着,谭规立马移开了目光,面上又开始发烫了,比刚才更甚,都忘记小孩儿刚才说什么了。

见谭规许久不答话,南北就把手心朝上,伸到谭规面前,“枕头呢,你不会真反悔了吧?”

谭规大手一伸,抓起枕头递给了小孩儿,眼睛仍然没有看着对方,“你要便拿去吧。”

说完这句话后,谭规脸上烫的吓人,他把贴身的被子给小孩儿已经不妥,现在......又把日日枕着的枕头给对方,心里更是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他虽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却隐隐觉得不妥。

“那我真拿走了。”南北在谭规面前晃了一下枕头,抱着就回房间了。

过一会儿,南北突然想起,他的东西还放在谭规的浴室里,就顺便拿起他自己的枕头,走到侧门边上敲了敲。

谭规已经冷静下来,直接走过去打开门,“什么事?”

“枕头啊,你先枕我的,只是我这个枕头比较硬,你不习惯的话,要不然再去物资处领一个,你领东西比较好领。”

“不用,这个就行。”

谭规睡觉向来是心无杂念的,每晚躺在床上,过个几分钟就睡着了。但今晚上不知怎么回事,在床上平躺了一个时辰也没睡着。

谭规翻了个身,变成侧躺在床上。他连睡觉也规规矩矩的,在侧躺着时,腿部一下都不弯曲,手紧紧地贴在睡裤外侧。

一丝香气窜进鼻腔,跟小孩儿身上味道一样,只是味道较淡,估计是小孩儿每日枕着留下来的味道。平时没注意,现在却发觉,被子上好像也有一点香味。

那香味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似乎透过被子,渗透进来了,又融到了他的皮肤里,他是闭着眼睛的,所以就感觉小孩儿躺在他身边一样。

不知道香味是不是总和记忆关联,只要闻到一丁点的味道,就会想起某些记忆来。

谭规就想起了,小孩儿趴他胸膛上,亲近又依赖的贴他.......那时闻到的味道是最为浓烈的。

还有小孩生病的那一次,窝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喉结都被对方蹭的滚烫。想最多的却是,回部队前一晚,小孩儿是怎么拉着他,舔他手指,喊他好哥哥的。

谭规脑子混乱,他睁开眼呼出一口热气,坐了起来。

屋子里一片黑暗,谭规按开灯光,披件衣服后坐到椅子上,从抽屉里掏出个军绿色的笔记本和一根笔。从前在边境时,他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大都写些出行任务的感想等,但现在他心乱的很,一时间不知道该写什么。

谭规意在静心,就放下笔,拿出晚上没看完的部队杂志看起来。翻了几页后,他注意到了一篇采访。

那篇采访标题是,遇见你我花光了所有运气,在军绿色的部队里,很少有这么绯色的采访,谭规皱了皱眉头,还是小孩儿采访的。

采访通篇平平无奇,不过是一个老兵在诉说自己对爱人的思念,但采访的最后一句是。

去参军和与你结婚,是我这一生最不后悔的事情。

看到“结婚”这两个字时,谭规像被闪电劈中了一般,身上都战栗了一下,一向沉稳冷漠的内心也变得火热起来,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南北。

谭规面上发烫,胸口仿佛着了一团火,那火烧得十分厉害,从胸口处一路烧到五脏六腑,如同在冷冻的油脂上烧着一把火,这把火一开始只融化了油脂的冰冻外层,油脂一摆脱了冰冻后,立马窜成了无法控制的漫天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