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来。云小姐见了,忙忙迎将出去,两人见面,彼此留神一认,小姐道:“呀,仁兄莫非姓章么?”那人道:“仁兄因何认得小弟?”小姐道:“去年鹿鸣宴上第二名,便是小弟,年兄到忘了。”章江道:“原来是云年兄,失敬失敬。”小姐道:“方才小价多多得罪。”章江道:“岂敢岂敢。”二人遂重见礼,分宾坐下。茶罢三巡,云小姐道:“自从在金陵旅舍一别,想年兄自然纳福,不知解元金重兄曾同兄来否?”章江道:“岂敢。金舍亲现在敝寓,尚未及前来奉候。小弟因入城料理考事,不想路遇尊管,一番口舌,因离得合,真厚幸也。不知年兄可曾报名入册否?”云小姐道:“岂敢,小弟尚未。”章江道:“何不将清供开了,待小弟一同去入册何如?”云小姐道:“怎敢劳动。”章江道:“这有何妨。”云小姐大喜,随将清供科分名姓,开了个单子,称了使费,递与章江,道:“多多得罪。”章江道:“岂敢。”当下云小姐遂留章江在寓用过早膳,等衣裳干了,方才起身告别。小姐道:“连日彼此匆匆,俟考后再来奉候。”章江道:“岂敢。”一拱而别。
正是:邂逅相逢巧,年谊聚首亲。
话说章江别了云素,随即入城报名入册,一切办完,忙忙到寓见了山玉。山玉道:“舅兄事都做了么?”章江道:“都完了。有一件奇事,好叫妹丈得知。”山玉道:“有何奇事?”章江道:“便是妹丈平日时常念及的云年兄,恰恰今日会见,也来会试了。寓在北门外,有一个小庵内,甚是幽僻。”山玉大喜道:“你怎生晓得的?”章江遂将进城撞见他苍头的事,一一说了:“你道巧也不巧?”山玉道:“真是巧事。我们改一日要去候候他才好。”章江道:“且等考后便了。”
正是:久渴逢良友,他乡遇故知。
不表章江、山玉之话。再言天子于初六日,在南书房考取,一切翰林、御史入帘办考,文翰林亦在其内。不觉光阴荏苒,却早到了考期。前二日,左贤王入朝辞了圣上,摆道入贡院。然后是那些入帘的翰林官儿、职事人员,一个个进了贡院,参见左贤王,各归僚所。三声大炮,掩了中门,到五更三点,先是顺天府到来伺候点名,只听三炮已后,一声吆喝,开了头门,那天下的举子都来一府一府的应名入场,直到日午方才点完了名,封了门。只听三声大炮,有圣旨传下题目,分给众人,各去思索。
正是:不怕龙门高万丈,一张纸笔达云霄。
话休烦絮。一连考完三场,各人回寓,静候放榜。那一日是龙虎日期,左贤王将取中的三百名进士,登了亥榜,传齐一干护榜官儿,三声大炮,挂在贡院门口。一声喧嚷,只见那些看榜的人,犹如波翻浪涌一般。正是:下缺
不表众人看榜。单言钟山玉和章江,那日正去候云小姐,才进了寓所,只见外面一片喊声,进来了无数的人,乱叫道:“那一位是山东云老爷?”云小姐等吃了一惊,章江道:“这便是云老爷。”那些人见了,一齐叩头道:“恭喜老爷高中第五名进士。”云小姐大喜道:“会元是那一个?”报子道:“第一名会元是个姓金的。”章江听得一个金字,忙叫那人拿全录来一看,只见头一名是金重,第二名是山东赵璧全,第三名便是自己,第四名边是个姓章的,名为章定金,第五名便是云素。三个人看了,一齐欢喜,云素赏了报子,山玉、章江也就各人回寓所去了。正是:禹门三尺浪,平地一声雷。
话言那三百名新进士,一个个都去拜了房师座主,到相府谒相,礼部学礼。然后天子传旨,命左贤王同云太师监场,金殿面试。那众进士,一个个的入了午门,见过驾,山呼已毕,各归坐号。天子命题,各人作文交卷。只见天子坐在金銮殿,和十八学士,看文定前分中。也是忠良有后,才子扬名,天子在三百名中,选了五名鼎甲,命黄门官唱名。只见黄门官来到金阶,高声大叫道:“奉旨恩科取中,进士跪听宣名。”一声喊过,那三百名一齐跪下。只听叫道:“浙江府、杭州府。”两府一声喊过,那些别府的人,都退后一步。又听叫道:“金重奉旨取中第一名、第一甲,状元及第。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