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潺潺的流水声。一阵喊声突然划破这股恐慌以及死寂。
“穆凌波,你在哪?”空气中回荡着岳真形的呼唤,“在……”面对湍急的水势,穆凌波居然无法回应出自己的所在地。穆凌波往山林的方向探看,似乎有个朦胧的身影伫立在山溪头。穆凌波想看清那朦胧的身影是出自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个人站在山溪上?
“你快离开溪边?”岳真形冒着大雨,边冲过来边喊着。
“嗯。”没想到却被岳真形猜中了。
“你立刻离开溪边,你该回家吃年夜饭了。”远处呼唤着的岳真形少了平时的稳重,有着连自己都不自觉的恐慌。
“对,我该回家了。”穆凌波有些茫然,岳真形那温热的嗓音,像是一记闪电,劈进穆凌波混沌的脑子。
岳真形在距离穆凌波约莫两米的距离停下来,缓步地走向前,看到穆凌波那空空的手腕,再顺着穆凌波的眼神看过去,全身上下立即泛起阴冷的鸡皮疙瘩。
岳真形射出凌厉的眸光,狠瞪着远方。悄悄地口念咒、手掐诀。喃喃念起佶屈聱牙的经文,拇指在四指的掌指间快速移动,只差没有踏罡步斗。
上一次,岳真形因为摔伤,才让怨气有机可乘;岳真形长年担任龙王娶亲的主祭,岳真形哪有害怕孤魂野鬼的道理!
岳真形运气于四肢百骸,在意念中想着龙王爷神威,不管山溪下面那团黑影是什么,岳真形得护住穆凌波,让穆凌波不会这么轻易就受到怨气的侵袭。
片刻后,穆凌波才惊觉自己怎么会呆站在这里,穆凌波觉得自己实在糟糕,最近总是恍神得厉害。
一回头想要骑车,才看见站在穆凌波身后的岳真形。
岳真形的神情专注,嘴里喃喃有词,双手结印,穆凌波认得那是迎神舞的姿势,穆凌波一脸纳闷。“岳真形,你在干什么?”
岳真形收起架势,转回意念,放下原本掐着手诀的双手。
“我才要问你,你在干什么?你不在家里帮忙弄团圆饭,跑到溪边做什么?”黑眸瞪看着眼前的麻烦,岳真形气得很想破口大骂,可是当岳真形看见穆凌波那茫然又空洞的模样时,难听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岳真形……”穆凌波蹙紧眉头。“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溪边,你信不信?”
“我信。”岳真形走向前。
“你真的信?”穆凌波细想果真不对劲。
穆凌波至少也是为人师表,还算是有点脑袋。可是最近穆凌波却常常犯糊涂,穆凌波以为自己是悲伤过度,可是一次又一次无意识地跑来溪边,这让穆凌波全身发起寒颤。
“穆凌波,你是去祭拜岳善人回来?”这是叔婶通知岳真形的吗?
穆凌波没怀疑岳真形为什么知道,更没想过岳真形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点冲过来寻找穆凌波;穆凌波看着这片清澈的溪流,思绪慢慢归位。
“是呀,我想去岳家祭拜岳老爷子,想尽一点心意,可是你的叔伯不让我祭拜。”把名字从神牌上抹去,那一直是穆凌波的期望,如今却连祭拜也不得其门而入。
“你赶快跟我回家,他们被我赶走了,你去我家好了。”
“你为什么要怎样?”溪边距离山路约莫五十米,穆凌波含着泪缓缓朝大路的方向走上去。
“今年的团圆饭,我只想和你一起。”
“咦!真的吗?”
穆凌波记得家道中落以前,总是一大家子的人一起守岁,大概父母双亡之后,家人好像就再也没有一起围过炉,今年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两个人呢?
“回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这种家门不幸之事,岳真形不会多说,这样穆凌波的心境才能无牵无挂。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刚刚就在路上。”岳真形一脸不悦,冷冷质问:“我给你的佛珠呢?”
穆凌波看了看空着的右手。“啊,一定是下午帮忙洗菜时拿了下来,结果就忘了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