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考上了,这工作就丢了,那多可惜啊!”
赵明山盯着她说道,“妈,你以前不是说过,一定要多识字多读书吗?”
徐凤兰立即说道,“明山,我叫你们多读书,就是为了长大后能找个好工作啊,你现在已经有了好工作,还去考大学干啥?大学一念就要三四年,到时候你都多大了?还不如踏踏实实在厂里上班,挣这几年钱,成家立业的本儿也有了,资历也有了,你们刘科长,年龄可不小了,你要好好干,说不定以后能当上科长呢!”
赵明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很多人在人前和人后是截然不一样的,他母亲徐凤兰就是典型的这么一个人。
在国棉厂,提到徐凤兰,人人都要夸上一句,她工作认真负责,不怕苦不怕累,几乎年年都被评为厂里的劳模,而且性格也好,对待工友热情友善,除了特别抠门一些,挑不岀来别的毛病。
但回到家里,徐凤兰就完全是另一副样子了,除了严格要求孩子们读书这一点比较可取之外,若是孩子不听话,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有时候甚至她心情不好,也会拿孩子出气。
家里四个孩子无一例外都挨过打,被打的最多的是最小的赵明海。
赵万东被押走的那年,赵明海才一岁,这孩子从小特别爱哭,徐凤兰哄不好就打一顿完事儿。
而且也不光是打骂孩子,她没文化,见识不算高,却十分固执己见,一旦认准的事情,就不准孩子违抗。
赵明山叹了一口气,说道,”妈,你是不是担心,我上了大学就不能每个月上交工资给你了?“
这的确是徐凤兰最担心的事儿,但她嘴硬,是不肯承认自己那么贪钱的。
“妈是这样的人吗?明山你不会忘吧,那时候妈一个人养活你们五个,你们正在长身体,吃得是杂面馍馍,妈吃得是啥?是掺了糠的窝窝头!”说到这里她又掉泪了,一边擦泪一边继续说道,“妈真不是为了钱,我是觉得,丢了销售科的工作,实在是太可惜了!”
赵明山笑了笑,不想过多的解释,说道,”妈,如果你担心的只是这个,那大可不必担心,我已经问过刘科长了,如果我大学毕业后,还来厂子工作的话,算是在职上大学,不但会保留我的工作岗位,还会算工龄!“
这是徐凤兰没料到的事儿,她使劲儿擦了一把泪,问道,“真的?那你上大学期间,厂子给发工资吗?”
赵万东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说道,“凤兰!厂子能保留岗位就可以了,明山不上班,怎么能白白领工资呢?”
赵明山闪身去了厨房,锅里的饭早就凉了,他也没耐心热一热,从暖瓶里倒了一碗开水,吃了三个冷馒头和半盘凉菜。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方浅蓝色的手帕。
这是很常见的一个手帕,普通的纯棉布,上面没有任何的图案或者绣花,而且很显然用了一段时间了,看起来稍稍有些褪色了。
他放到鼻子旁闻了闻,似乎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花香,这让他的心情很快就变好了。
这是肖姗上次吃汤圆,落下的手帕。
赵明山翘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推开抽屉拿出课本,开始认真的复习起来。
”姗姗,别学了,歇会儿吧,妈妈做了你爱吃的酒酿汤圆,快过来吃吧!“
自从小女儿回来的第一天,田玉芝就密切观察她的表现,结果比预料的还要好,除了有一天出去看了一场电影,其余时间竟然都窝在家里学习了,并且还学的十分认真。
看来这次是真的知道上进了。
其实自己的这几个孩子,田院长是很清楚的,肖莉属于绝顶聪明,天才类型的,肖强属于普通人中的聪明,而且知道努力用功,肖刚既不算太聪明,也不算太用功,属于最一般的孩子,最小的肖姗,其实跟肖强是一类的,算是很聪明的,但肖姗很没有胜负欲。
不在乎输赢,当然也就不会太努力,或许是从小的生活环境都太过优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