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虞黛再度看她,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不忍,又好像眼中有什么更深的畏惧在蔓延,“你?已经走到绝路了。”

晏乐萦的眼皮在颤抖,她心中倏然间生出些许迷惘。

渐渐地,那种感受又变成了痛,和比之八年前目睹父亲抛下母亲时还要浓烈的无力感。

难怪虞黛一来就毫不避讳地要她服下毒药,难怪季淮起初竟那般轻而易举放了她母亲……

从始至终,她一直是旁人手里?无足轻重的棋子,她想要翻身,想要跳脱棋局,可这本来就是个死局。

虞黛又道:“今日您约我相见之事,我会转告陛下,娘子…勿怪。”

晏乐萦已不大?听得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边轰鸣一片,浑浑噩噩。

第56章 错付真心 我求您…民女恳求陛下垂怜。……

晏乐萦感觉浑身都很疲乏, 眼睛更是难以言喻的酸涩,她不想?说话,也再无人可说话, 于是闭上眼睛,好似这样便不会落泪。

可温热晶莹的泪液早已占据眼眶,哪怕她阖上眼皮,心思浑噩, 还?是渐渐感受到了泪珠顺着脸颊往外?落,染湿鬓发,濡湿锦枕。

这样的感受仿佛捱过了很久, 她的眼前、身前尽数是黑暗, 将她重重包裹。

她忽然听?闻了一声轻响。

原是她觉得太累,不知是睡去还?是昏沉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季砚竟然已经回来了。

但季砚似乎未发觉她已经醒了。

帝王长身玉立,留给她一个清俊挺拔的背影,他伫立在檀木桌案前,如此看也离她甚远, 遥遥无意?触及。

只是他似乎在挑挑拣拣找什么东西。

因她方才?睡着,那盏永远由季砚亲手点起的琉璃灯尚且熄着, 殿内仅点了一盏灯烛,影影绰绰的光投出壁影,她瞧见他将之前赠她的毛笔取了出来。

随后, 他又打开了她送他的那幅生辰贺图。

这画季砚早就搬来了宫殿之中, 此处被他堆满了奇珍异宝,多这一样也不多,原本?他想?挂在殿中, 可晏乐萦不想?看见,情绪激烈,他只得作罢。

此刻被他徐徐展开,于昏昧灯光中,晏乐萦可以清晰瞧见锦帛封边的画上那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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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逸的白?衣,与画中人温柔缱绻的淡笑。

那是八年?前,她的阿砚哥哥。

晏乐萦眼睫轻颤,倏然在他身后开口道:“你早知我会将那张机密图送出,所以,那图从起初便是假的……对么?”

季砚俊挺的身形一顿,他似乎并未想?到她会有此一问。

彼此之间,一切虚伪谎言早已被撕碎,只是如今还?带着虚情假意?互相面对。

季砚不打算再瞒她,转回身,见晏乐萦满目平静,他稍稍宽心,坦然道:“傻阿萦,何来什么机密图?城防部署朕会历年?与将领商议调整,才?可宽心。”

在季砚看来,季淮大势已去,早已是穷途末路。

不过是民?心并非一朝一夕扭转,朝内沉疴也非一日而?治,他留着季淮,尚可顺藤摸瓜,将那些隐匿在暗处的蠹虫一一捉获,待时机成?熟之时,他便会将其?一网打尽。

“季淮向来骄奢淫逸,自是不懂这些,却又心比天傲。”他淡声,“亡命天涯之徒,仅仅放出一丝风声,他便信了。”

晏乐萦愣住了许久。

片刻后,她喃喃着:“是啊,是啊……所以一开始这就是你诱他的幌子?,你用以钓他这条大鱼的饵。”

她也是诱饵啊。

不仅是季淮诱季砚上钩的饵,也是季砚诱季淮上钩的饵。

他们一个要夺取虚假的军事机密图,一个要引蛇出洞,诱敌深入。

可为何非要是她呢?

“此事…因为我如今被你关在此处,你才?告知我,是吗?”晏乐萦又问,“唯有我知晓?”

季砚嗯了一声,“阿萦,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