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季砚忽然也觉得喉间艰涩,下一个字不?再说得出口。

他分不?清自己?的心,是该喊她“晏乐萦”,还是那声缠绵的小字“燕燕”。

“就这样。”晏乐萦终于出声,声音已?有些哑,娇得不?像话,“哥哥,就这样抱我一会儿。”

季砚没再开?口。

*

这一路最终寂静无声,待到?了含凉殿,晏乐萦总算有了些精神能自己?走?路,季砚没有再抱住她,让她随婢女先去洗濯一番。

可是热水好像也降不?下那些惊骇,她一直在颤抖,水浇在身上带来的却是细密的冷汗。

晏乐萦是真吓着了,生了惊魇。

那张可怖的脸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想不?到?那个宫人究竟是受过怎样非人的折磨,才会变成那样?

晏乐萦惯常喜好去发觉那些更加美好的人或事,并且那些在她心中就是一种爱,她心觉,爱便是对这些华美事物的追捧。

于是她更容易忽视那些丑陋的、不?堪的现实,也更下意识去回避,可这次,对方几乎是直面?撞入她眼前,以比季砚更加不?容抗拒的方式,以一种血淋淋的模样,令她看清了这一切。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有多少?人经受了这些折磨,又真的是像那个宫人说的一般……与她脱不?开?干系吗?

可是……晏乐萦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心觉委屈,当年又不?是她逼着季砚告诉她那些部署机密,她也不?想听的,她也没想到?季砚会为了留下她那么做。

她能怎么办呢,她只是想活命而已?。

她只是想让更多人活下去而已?。

“娘娘?”服侍她的婢女不?知她的身份,见一朝天子竟是抱她来的含凉殿,斟酌着开?口,“水快凉了,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晏乐萦浑浑噩噩起了身,虽然心中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同时心里还生出了更浓烈的委屈,为何季淮非要盯上她,要那样对她和?她的母亲,因为她曾经和?季砚交好,就要被迫卷入这场风波里,被迫又回到?这里,回到?季砚的身边吗?

她不?想的,一点也不?想。

明明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为何活下去就那么难。

晏乐萦任由婢女为她擦拭,又为她换上干净的衣袍,之后,侍女又带着她去了含凉殿主殿。

季砚正在那儿等?她。

*

偌大的主殿仅有一个三彩龙凤灯台被点亮,年轻的帝王似乎偏爱这样昏昧的环境,莹莹灯火间,晏乐萦瞧不?清坐在桌台前的季砚的神情?。

博山炉香烟袅袅,点的却不?是他惯常用的香,而是帝王专用的龙涎香,这香气更加馥郁,也更为压迫。

侍女退下了,季砚朝她招手,“过来。”

晏乐萦仍然浑噩,麻木地走?去他身边。

他也换了身干净的寝衣,雪白?的锻料,这般纯然的颜色实则更适合他,将那分俊秀衬得更加淋漓尽致,也少?了平日里的冷硬。

可是当他仍旧是不?容置喙般捉住她手腕的那刻,晏乐萦仍忍不?住颤栗。

“躲什么?”将她抱坐在自己?怀中,见她偏头要躲,季砚呵道。

鼻尖有轻弱又幽然的香,靠得过近的距离里,自他的衣袍间渡来。

浸染在他袖角的香原来还是雪中春信,明明有了一丝更为熟悉的媒介,可对于此刻的晏乐萦而言,一切却变得更为惊恐。

一定要靠得这么近吗?一定要被迫着回忆那些早就逝去的往事吗?

她变得十分恐惧,一惊一乍。

这是重逢季砚后,晏乐萦第一次极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由自主想挣脱这个怀抱,却被对方把手腕扣得更紧。

他将她的手抵在胸膛上,没顾她的挣扎,撩起她蹆弯,就将她抱去了床榻上。

“晏乐萦。”因身着白?袍显出温和?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