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季砚沉默了?片刻,才道:“嗯,许多人,都是那般被季淮折磨至疯魔的。”

晏乐萦感觉心尖颤了颤,垂下眸。

她心?底自是能猜到一些的。

可就如?先?前未曾眼见过季砚的伤,后?来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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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难免有些愧。此刻也是如?此,亲眼见到这场宫乱的残忍,心?中也会觉得酸涩。

她又不免想到,如?今自己的母亲还是完好无损的在季淮手里,可倘若她没能拿到军事机密图,于季淮而言,失去了?最后?的价值呢?

届时,她的母亲会不会也落得那般,她又将会成?为如?何下场……

“陛下。”心?中在想这些事,面上,晏乐萦却不动?声色说着,“我…民女请您好好照顾她们,她们都受了?很多苦。”

这下季砚回头乜她一眼,轻笑出声,是极为冷漠的笑意。

受了?很多苦。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落在季淮手中的人会受多少苦。

前太子季淮曾经一贯被人说成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可季砚自小在宫廷中长大,许多事他早已看清本质,后?来不止亲眼见证过,更亲身经历过。

自小被人捧在手心?上,享受过无上荣耀与权利的太子,人命在他眼中不值一提,轻如?牛毛,他可翻云覆雨,只手遮天,乃至心?底扭曲,凶戾暴虐。

经受过季淮磋磨的任何人,都能说自己受了?许多苦。

可唯独,做了?逃兵的晏乐萦不够格如?此说。

晏乐萦也知晓,季砚是在笑她假仁假意,仍是这般“故作姿态”。

但这次,她是真?心?的。

只是季砚没有反应,她也只好垂着头,不敢多言。

良久之?后?,季砚才压下心?火,抿唇淡道:“你也不必过于愧疚,昨夜那宫人自小生?有恶疾,她身上的疮伤并非季淮所为,此事怪不上你。朕派过太医为她诊治,再?将养上几年,总会好转。”

晏乐萦微怔,这下小心?翼翼抬眼望他。

晨光熹微,可美人那双澄然的眸却明亮,她生?得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望进去便会勾人心?魄,叫人心?生?怜惜。

季砚的唇抿得更紧了?些。

“况且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此乃皇权之?争,输家自然下场不堪……”季砚并没有再?避讳与她对视。

反而在这一刻,像逼着自己学会对她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宽容一般,他漆黑的眸微微沉下,连声音也冷了?些,话音一转,“不过,你与朕的往事,仍该清算。”

“什么?”晏乐萦下意识回道。

季砚唇角微扯,算不得笑,更似嘲弄,“青梅竹马的情谊你不记得半分,答应过会永远与朕相守,却转头抛弃承诺。”

“一码账,归一码账。”年轻的帝王已坐起?身,于是居高临下睥睨着她,“你欠朕的,总要还。”

晏乐萦的眼皮颤动?,她听出了?他的恨意,淡薄却绵延不断。

这时,她才想起?了?那桩旧事。

她的确答应过季砚要与他相守的,在她撒娇说一定要他娶她之?前。

原来竟是她自己先?定下的诺言……

在那段风波前,寒冬临了?,新禧来临的上元日,也是她十四岁生?辰之?时。

彼时她已是个将要及笄的姑娘,不再?如?少时那般好往宫中走?动?,虽然季砚总会为她打点妥帖这些,可生?辰毕竟是重要的时刻,就算宫里能进去,家人也没那么容易放她出门。

谁曾想,季砚却来找了?她。

她还记得那日白雪皑皑下俊美无俦的少年郎,他眉眼含笑,温柔地望着她的模样。

她感动?极了?,与他说着待到明年生?辰,她及笄之?时,她就要嫁予他,嫁予自己最喜欢的阿砚哥哥。

“这样,届时我就能和阿砚哥哥一起?过上元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