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的脸色也随着?她的抗拒,变得越发难看。

心情极差的帝王面色寒如深冰,唤来整个太医院会诊,最终得到的结果?也只有“心病难医”。

“陛下,忧思郁结之症,服药也只是起缓解效用,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晏乐萦在屏风后静静听着?,她能想象到一众太医此刻定然是跪倒一片,焦头烂额,又惊心吊胆的模样。

她小声,音色已?有几分?破碎,“陛下,与我分?开住吧。”

殿外原本还有些弱弱提议的声响,刹那?间,散了个干净。

太医们噤若寒蝉,含凉殿变得空前的寂静,仿佛落根针都清晰可闻。唯余季砚的视线有如实质凝在她身上,也像一根细长又冰寒的针,扎在她心上。

察觉到他视线的那?一刻,晏乐萦细弱的肩便不自觉抖了起来,但她垂着?眸,只是重复道:“陛下,分?开,对你我都好……”

“阿萦。”屏退太医后,季砚终于开口,“你是当真如此惧怕朕?”

晏乐萦眼皮微颤,“……不然呢?”

“是因?为那?一夜?”

晏乐萦短暂未言,她在思忖一个更好的、不那?么?容易激怒他,又能达成目的的答案。

季砚本是个极有耐心的人。

可近日他忍耐了太多,心中蓄着?困惑,蓄着?愧疚与害怕,终于忍不住道:“那?夜是朕太过冲动激烈,往后……”

晏乐萦扯了扯唇角,依然未看他,“往后?陛下何必说这样的话,除去那?日,往常如那?般的事又有少吗?”

“……”

“是你说,你想如何便如何……”言至此处,晏乐萦似乎又疲倦下来,音色渐轻,“可是…我只想睡个好觉,好好养养身子。”

她一副不愿再激怒他,却也不愿再与他多言的模样。

这次,季砚沉默了很久。

他眸间晦涩,沉了又沉,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既然你这病因?朕而?起。”季砚又道,“自然也该由朕来医,你还是待在含凉殿中为宜。”

晏乐萦:……

唇角轻动,可并无?意与他争执,她轻叹一声,“随你。”

*

天色昏黑,此刻兴师动众,自是不好。

两人和平相处完这一夜,翌日,季砚方下早朝,便与她商量起迁宫室而?居的事。

季砚本有打算叫她还是留在主殿,以?免来回折腾,晏乐萦却坚决不同意,只说在这里令她不适。

既然季砚松口答应了,他极少做反悔之事,晏乐萦稍稍松懈了神,眼瞧着?状态都好了些。

一点带有生机的绯色,重新渡上那?张莹白无?暇的小脸,佳人姝色,清艳至极。

季砚看着?看着?,终于没再执着?,另外给她安排了宫室。

他还想再挪些物件去那?间宫室,譬如近日她常躺的贵妃椅、无?事时翻看的几本话志……可晏乐萦只摇头,说不必麻烦。

她唯一求了一桩事,可怜兮兮的语气,因?那?点终于重新露出?苗头的生动,而?变得让人心生柔软。

“让妙芙陪在我身边,求求你。”

季砚眸色微闪,没再拒绝。

之后的日子里,他极少会打扰她,只在每天傍晚雷打不动与她一同用膳,又将安神汤喂给她,见?她乖乖喝完了才会离去。

起初,晏乐萦还有些惊厥,看见?他便没什么?胃口,连带药也喝得十分?勉强。

季砚留下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也不再强求她必须喝完,往往喂了几勺就托付给妙芙,只与她说明日再来看望她。

晏乐萦并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的病毫无?好转,又有妙芙陪在身边,渐渐地,她的脸色也重新红润起来,面上也复起笑意。

这令季砚再次觉得,他和晏乐萦还有许多回旋的机会。

晏乐萦也不再只待在自己的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