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倒泔水的小门里穿出去,避开巡夜的更夫走出几个巷口去。
小吏停下,指了指远处:“你自己去吧,我不能离开府衙太久,易让人起疑。你尽快赶回主家那里,不要被人撞见。”
假僧人拾掇拾掇衣服,对那小吏一点头就跑进夜色里。
主家果然是手眼通天啊,他想,早就在府衙里安排好了人,这几日惴惴不安,实在是没有必要……
月亮隐藏到云后去了。
夜很深了,冯府的窗后却还亮着。
桌上一盏卧羊瓷灯清润润如同玉一样,聚着一豆灯火。
冯家主年过天命,留一把山羊胡子,胡须有些天生的发黄。
那张脸上有读书人的文气,但因这一把灰白黄黑交杂的胡子,反而被衬出一点鼬科动物一样的狡侩相来。
他垂眼慢慢地用灯剔子拨着瓷灯里的灯芯,手边还放着卷起的半卷书。
“阿爷。”
桌子对面的少年开口了,他不太到冠年,脸上还稍微有点孩子的轮廓。
但紧紧抿起来的,有些刻薄的嘴唇弧度和上扬的眼部线条,正与眼前的男人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