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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九号,高考的最后一天。

清晨,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淅淅沥沥沾湿了地面和树叶,水汽朦朦胧胧飘荡在?半空。

陶柚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宿舍一片寂静,室友们睡眠习惯相当好?,没?有一个?人磨牙打呼,以至于四?下安静得能听见耳鸣的声音。

窗帘遮光效果奇佳,有那么一瞬间,陶柚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一口?棺材里。

他被这个?诡异的想法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后知后觉感到右侧额角尖锐地痛着,像被锯子生生劈开半边头颅。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引来一阵阵让人几欲作呕的心悸。

陶柚浑身淌着汗,掌心的被褥冰凉湿润,他鼻尖嗅到空气干燥冷冽的气息。

耳边嗡嗡作响,好?半天以后,他才明白这是空调的声音。

他眼睛就又能看?得见光了。

叮铃铃

室友的闹钟响了。

几分钟后,寝室灯被打开,陶柚听见室友们陆续下床的声音。

他摸出手机,解锁,眼前一片昏花,眼泪汗水糊着睫毛,什么都看?不清。

陶柚将脸埋进臂弯里,拿衣袖用力?抹了抹眼睛,这才看?清楚时间,早上十点。

今天是一周里最轻松的一天,只有早上这一节课,往常下课之后,陶柚一般会去图书馆,或者叫上裴于逍出去吃饭。

但今天有点事,宣传部和新闻中心那边约了开会,商量下周校园开放日的事情。

叩叩!

床板被敲响,室友轻声提醒:“陶柚,起床咯?”

“好?。”陶柚应道。

他关掉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会议安排在?综合楼五楼的一间教室,长期对学生会开放,被改成了会议室。

陶柚一下课就赶了过去,天气尤其闷热,从头到尾不见太阳,湿热的空气却?一刻不停地包裹着口?鼻,闷得人喘不过气。

会议室的空调不太给力?,加上人多,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夹杂着人类汗液皮屑的浓重的味道。

陶柚心里一翻腾,差点直接吐出来。

他握着门把手缓了好?一会儿,这才鼓起勇气走?进去。

以往这种情况他都是可以忍受的,今天可能真的是状态不好?吧,他觉得非常难受。

其实?这场会议可以请假,宣传部和新闻中心的人加起来那么多,不是每一个?都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可以过来。

但陶柚没?有选择请假。

今天这个?日子,他不是很想一个?人待着,他想去人多的地方,越多越好?。

最好?周围熙熙攘攘,而他像一滴水融进里面,大家包围着他,却?注意不到他。

因为是中午,大家基本都是没?吃饭就到了这儿,点外卖的点外卖,订盒饭的订盒饭。

不一会儿,在?充斥着汗液和皮屑气味的会议室里,又充斥起无数种食物的气味。

陶柚身前也?摆着一份盒饭,他捏着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米饭,一口?没?吃。

双方边吃饭边一项项讨论着活动事宜,陶柚有心想听一听,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力?。

只知道两边谈得不是很愉快,从一开始的素质尚存,到后来的夹枪带棒,再到最后的剑拔弩张,气氛越来越焦灼。

陶柚吹了捶胸口?,有点想吐。

他心跳得很快,近一个?月来极其糟糕的睡眠质量似乎让他的身体濒临极限了。

宣传部部长就坐在?他身边,他看?着老大激愤地表达着意见,嘴唇像某种爬行动物在?蠕动,却?怎么也?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脑子里那块获取数据分析数据的神经仿佛失灵了,被巨大的黑洞啃噬得丝毫不剩。

“好?,别的都不谈,我们说要节省人力?用飘旗,你?们非说飘旗贵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