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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朝中有人问,康王怎么没回来。
作为间谍的谢观可是大功臣呀。
但谢观没有随大军归来,因此也没有被加封或赏赐。
他远走岭南,时隔一年多,只为见一面谢玄。
谢玄的日子没有他想象中的难过,也是意料之内。
谢玄住着一间不起眼的泥瓦房,这间泥瓦房连曾经宣王府的杂物间都比不上,但若与同行的流放犯人相比,他的日子可好过太多了。
按照大晋律法,流放的犯人到了指定流放的地域之后,是要进行分配,每日劳作的。
根据朝廷的分配,将谢玄分到了南海捕捞,别人早出晚归,他倒好,经常偷懒不说,底下还跟了自己自发性愿意追随他的人。
即便他如今被贬为庶民,仍有人会相信他能东山再起,尤其在鸟不拉屎的地上,每次出海都有丧命的可能,若遇上风暴雷雨天气,就是九死一生。
流放的犯人觉得没出路,便心存侥幸想乘上大船,若有朝一日谢玄东山再起,他们也好借东风而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还有被分配在这一片的官差们,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升迁的可能,便将谢玄当做转机,毕竟今上儿子不多。
人嘛,年纪越大,越是要怀念离家的儿子的。
谢观默默地,向当地官员检举这一现象,于是很快,谢玄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即刻开始,亲自出海。
就是在这个时候,谢观去见了他。
谢玄看见他,立马明白过来,简直恨得牙痒痒,“这就是你的目的?”
谢观淡定地看着他,“你就没有别的想问的?”
谢玄皱眉,“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比如,你的父皇,你的母后,他们过得怎么样,他们想不想你……”谢观耐心引导,“这些,你不想知道吗?”
谢玄听了进去,眸色当真缓和下来,语气生硬道:“母后她还好吗,父皇会让我回去吗?”
回答谢玄的是一阵沉默。
就在他着急的时候,谢观忽然弯了弯嘴唇笑了,轻蔑又随意道:“谁知道呢。”
竟是戏耍!谢玄瞪大双眼,脸色青白交加。
他早该知道的!
谢观这个害人精、罪魁祸首!将他害到这个境地,又怎么会好心来为他解惑!
根本就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来的!
“你要太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回去,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谢玄的话,就像一阵风,飘过谢观的耳旁,没引起谢观任何情绪浮动。
看也看了,谢观没什么再想说的,转身离去,他登上海上停靠着的船舶,准备暂离这片故土。
而谢玄呢,原本是该登上出海捕捞的船,但他实在憋不下这口气,悄悄尾随谢观,潜进了对方所在的船舱。
潜伏到谢观落单的时候,趁其不备,将谢观从窗户里推出。
谢观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悬空挂在外面,全靠他单手扒住窗沿,“你疯了?”
“我是疯了,你害我还不算,还敢跑来笑话我,”谢玄站在窗子内,俯视着危在旦夕的谢观,报复的快感让他愈发疯狂,“有人告诉我,父皇只有三个儿子,等再过阵子,一定会召我回京的!等你死了,父皇就只有两个儿子,他更不会放弃我了!”
“今天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语毕,谢玄发了狠,眼看谢观要攀爬而上,他拿起舱内的石头摆件,就往谢观的手上砸去。
“嘭!嘭!嘭!”
三下,石头上就满是鲜血。
扒住窗沿的手,终是没了力气。
悬挂着的人,掉入大海,被浪花吞噬,起初还能挣扎,奈何海水不断拍击,水下的幽暗让谢观绝望,力竭后,彻底沉下。
而后,那块带血的石头也被一同投掷出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海浪平息时,已是次日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