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汴京之后,王妃所有过冬准备的东西都是一式两样,给江承烨和江承恒一人送一份,然而江承恒的情绪并不稳定,屋中常常都是碎乱一地,与之相反,送到江承烨屋里的东西,送过去的时候什么样子,再去看的时候,都是纹丝不动的放在一旁。
宁王的寝卧中,王妃换下一身绣工精致的华服外袍,换上了面料柔软样式简单的外衣,接过婢女递上来的药,一勺一勺的喂给宁王。
宁王如今已经是四十有五,原先一直保养得宜,俊美犹存,可因为战场那样的地方太过苦寒,沅沙江一战之后又受了重伤,再醒过来的时候,那张俊美的脸上多多少少还是出现了些岁月的痕迹,就连从前乌黑的两鬓,如今也无声的天上了银丝。
王妃的药不过喂了两勺,宁王已经抬手挡开。他眉间紧缩,沉声问道:“承烨的伤势如何?他当日将我从战场上带回来,我不晓得他也受了伤,也不晓得他在外头这几个月是如何过的,原本他的性子就孤僻冷漠,这时候你还是多加问候些好。”
王妃面色沉静的点点头:“承烨的性子也不是一两日成这样的,来日方长,他终究是你我的骨血,你不必担心。”
宁王的的面色忽的一沉:“若非此次带着承烨上战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他的功夫竟然那般厉害,路数奇特,出手快且狠,若无他将对方主帅挑下马,我们如论如何也不会如此快的脱身。承烨这个孩子,从前在王府三年,整日都是默不作声,我们也不晓得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如今看来,这个孩子前途无可限量,往后我也门应当多将心思放在他身上。”
王妃面容沉静的听完,点点头,将药递给宁王:“先把药喝了。”
端着药碗从寝卧中出来,王妃对身边的老嬷嬷道:“前些日子送到恒儿那里的雪锻你去取两匹回来,送到绣房给世子缝两套舒服的中衣,另外再多做几套新的秋衫。”
老嬷嬷生的慈眉善目的,领了命去绣房吩咐。
老嬷嬷是跟着王妃许多年的,办事麻利细心,很快就办完了回来,手里还端着膳房刚刚炖好的燕窝。
“娘娘心里其实还是记挂着世子,世子虽然性情冷淡了些,可娘娘终归是亲娘,假以时日,世子一定能明白娘娘您的难处和苦心。”老嬷嬷为王妃脱了鞋,将她扶到卧榻上小憩,又将燕窝端了过来。
景王妃神兽揉了揉,神色间尽是疲惫,并没有什么胃口:“你说的是,这孩子看着性情冷淡,实则是个挺好拿捏的孩子,听那边院子服侍的婢女说,他回来之后,只是就着那两身粗糙的衣裳换洗,明明有那么多好的衣裳,他却偏偏不换,他一个世子,将自己作践成这样,也不想想他这个样子会让王府颜面受损,其实他这么做,我清楚得很,这不就是想让我这个做娘的给他送衣裳么,恒儿已经够让我操心了,现在连承烨也这么不懂事。”
老嬷嬷姓孙,已经伺候了王妃许多年,当年的事情,她也是晓得的,见到景王妃愁眉不展,老嬷嬷劝慰道:“当年怎么能全怪王妃您呢,您看,世子虽然出走多日,可最终还不是回来了吗,娘娘,装模作样一日两日不难,要装上三年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世子为人的确是谦虚低调,又像王爷说的那样本事过人,难得的是无论从前怎么样,回了王府之后便从没有总是挂在嘴上,是个明白人。虽然不晓得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但这品性应当还没有坏。老奴跟着王妃多年,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老奴倒觉得,世子之所以回王府,其实看重的还是王妃您和宁王。”
孙嬷嬷的一席话毫无疑问的说到了景王妃的心窝里,她似乎是轻叹了一声,明媚的双眼微阖:“但愿吧。”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景王妃的眉宇间多了些忧愁,“原本我也是想着让承烨回来后安安心心的为以后做打算,可也不晓得是怎的,他近日竟总是跟我说着要离开的话,实在是让我头疼,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已经把他牵绊住了?”
孙嬷嬷笑着摇头:“只怕世子是故意说给您和王爷听的,他这么多年没有你们的疼爱,心中多少觉得酸楚,想要多博得些关心,也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