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红了眼眶,回忆起当初被二夫人指给小姐时,她心里是不太乐意的。一个远方来的乡下小姑娘,黑黑瘦瘦,府里人都说她是来打秋风的,可这么多年,小姐一直对她极好,那反倒是比大小姐甚至三小姐身边的丫鬟都过得要更好。
“小姐,我不嫁人了,一直伺候您。”红杏真挚道。
姜贞笑盈盈地摸了摸红杏的发髻,“傻红杏,你能幸福我就高兴了。”
红杏若是不想嫁人,她也不会勉强,但说起小楚掌柜,红杏难得地露出了羞涩的神情,她心里也是愿意的。
墨竹在一旁笑道:“恭喜红杏姐了,我也盼着少爷给我找个媳妇儿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
红杏的身契在姜贞手上,姜贞已经决定,等红杏成亲时,就将身契还给她,从此以后,红杏就不再是奴籍了。
唐嬷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和善的主家,她从前的那个主家虽然也是好说话的人,但对待下人只能说是不随意打骂,绝对做不到像陈夫人这样发自真心的关怀。
*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秋雨,放晴以后,枝头的桂花落了一地,只留下一抹残香。
陈恕下了值,嘱咐墨竹去买一些宣纸,自己去西市买姜贞最近爱吃的桂花糕。
正排队的功夫,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小二将一包糕点交给穿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笑着道:“还以为沈老爷今日不来了,幸好掌柜的给你留了壮馍。”
那男子说了句什么,付了银钱转过身要走。
陈恕凤眼一凛,挤出人群,悄悄跟上沈德龄。
自上次许世清将胡善泓拉下马后,沈德龄失去了靠山,在工部很快被排挤下去,据说因为一件小事丢了官。陈恕还曾去沈家找过他,想要探求更多当年的真相,但沈家已经搬走了。
再后来他就离开了盛京,也没有多的精力在关注沈德龄了。
回到京中,他曾多次打探沈德龄的消息,但都没有什么效果,工部的官员说,沈德龄做官时与同僚都是泛泛之交,谁也不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
姜贞昨日还在同陈恕说,要多找些人打听打听,今日就被陈恕给遇到了。
许久不见,沈德龄似乎沧桑了许多,他原本是个高大结实的中年男人,但如今佝偻着背,走路也变得极为缓慢。
穿梭在人群中,他就像是一滴水,融入江河一样无声无息。
陈恕一直跟着他,眼见他走出西市,在一个卖菱角糕的小摊面前驻足,问了几句,又依依不舍地离开。
沈德龄穿过闹市,走到了城南的坊市,这里是盛京著名的贫民窟,住着的大多都是穷困潦倒的百姓,几家人吝一间屋子住都是常态。
他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无视地上腐臭的菜叶子,缓缓走入一条幽深小巷。
巷尾一扇木门开了,沈德龄走进去带上了门,陈恕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孩童的吵闹声,还有妇人的骂声,吵闹如同菜市。
天色已晚,陈恕记下此处地址,返回西市去和墨竹会合。
墨竹正在点心铺外面急得打转,他去买个宣纸的功夫,自家主子就不见了,他也不傻,先花钱找了个人去陈家传话,自己就在点心铺外面等候。
终于见到陈恕,墨竹忙迎上来,着急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夫人怕是要急坏了!”
陈恕轻轻颔首,心道这桂花糕只能改日再来买了,先回去同贞贞说说今日的事吧。
回到家,姜贞果然也很着急地在门外徘徊,她最近很担心夏文宣或是王首辅对陈恕不利,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有时候手段也很简单。
陈恕一踏进门,微黄的灯火便将他带着寒意的衣袍染上暖意,姜贞迎上来,着急地扶住他的胳膊,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几番。
“莫急,贞贞。”陈恕拉着她的手,指骨交缠,姜贞感受到他的力量,终于松了一口气。
二人牵着手走到榻边坐下,墨竹和红杏留下一壶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