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懋也是一身簇新的暗红圆领长袍,喜气洋洋地陪坐在福安院正堂同老爷和老夫人说话。
姜贞和陈莹随着江氏来帮忙,刚踏进正堂中,便碰到了陈恕,两人对视了一眼,不过很快错开视线。
进了正堂,亲近的族人们已经到了,正坐在一起说话,三人行过礼后,姜贞陪着江氏在白氏对面坐下,陈恕则走到了陈懋下首的位置。
“懋哥儿也大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跟你爹闹,不愿读书的样子呢,如今也娶妻了,只可惜老太爷没缘喝到曾孙媳妇的新妇茶了。”老夫人幽幽地叹道。
陈懋脸色颇有些尴尬,“祖母,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孙儿成了家,将来更会精进课业,不会懈怠的。”
说罢,他悄悄瞟了陈恕一眼。
白氏也道:“是这个理,娘,咱们懋哥儿懂事的很,从前都是运道不好,新媳妇儿一进门,定能带来福气呢。”
她转头看向陈恕,笑道:“您瞧恕哥儿,今年不就赶上好运道了,不过咱们懋哥儿起运晚,先把好运气用来娶媳妇儿了。”
这话十分古怪,带着酸又带着嫉妒,还隐隐有些炫耀,众人不由一怔,老夫人收敛了笑,淡淡地吩咐丫鬟道:“给大夫人上杯茶,润润口。”
老爷也适时冷哼了一声。
她无奈地瞪白氏一眼,白氏讪讪地坐下。
陈恕抿紧唇,脸色冷淡地道:“读书之事,与姻缘何干,若真信运道,满城寺庙就该香火不绝。今日大哥有喜,还请大伯母勿要妄言”
白氏脸色不佳,顶着他寒霜似的目光,忙不自在地拧过脸。
陈愈坐在陈恕身边,笑嘻嘻地道:“大伯母,您一向懂这些,改日您瞧着哪家姑娘的运道好,不若同我娘说一说,我也好改改我的运道,你瞧我这还是个童生呢,也着急转运呢。”
他最近忙着读书,府里的好多事都不怎么过问,二哥要跟姜贞定亲,他也是惊喜多过惊讶,他早猜出来二哥喜欢姜贞了,只是没想到循规蹈矩的二哥竟然也敢反对长辈,竟真的同贞贞走到一起。
他这话让陈懋脸色更加苍白,白氏面色不善,江氏则嗔了陈愈一眼。
众人回过神后,探究的目光便看向陈恕和姜贞。
白氏虽然话说得难听,但也是实话,在婚事上,大房这运道可比二房强多了。
一个是世家嫡出小姐,一个是孤女,两妯娌家世天差地别,也不知二房是怎么想的,陈恕一个年轻举子,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
陈恕原本和煦的神色顿时冷下来,教打量他的人吓了一跳,谁若还想去看姜贞,都被他如冷箭一样的目光凝视着,不敢再乱看。
屋里针落可闻,族人们心中惴惴,明明老爷就坐在上首,脸色也不好看,但陈恕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动气,那气势却更渗人。
镇住了他人,陈恕微微侧头,向姜贞看过来。
姜贞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朝他抿嘴一笑,眼眸清澈如
水。
陈恕放了心,回头同老爷说起别的事,这仿佛是个讯号,屋里的气氛也和缓许多。
等了半个时辰,将近辰时,陶家送妆的人到了。
领头的是杨通判的长子杨奕和其夫人陶氏,杨家受陶家托付,即便是送妆,也办的热闹,就是抬嫁妆的仆人们都穿的一身簇新的红衣,还有丫鬟一路散发喜果子,吹吹打打的动静,半个城都能听到。
陶小姐的嫁妆足有四十八抬,尽管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但装嫁妆的箱子俱都用的是上好的黄花梨木,足以见陶家富贵。
嫁妆抬进陈府,便将大房院子占满了,白氏乐的合不拢嘴,陈懋心中原本有些疙瘩,见到这四十八台嫁妆,也是欣喜万分。
时兴晒妆,送来的嫁妆由女家亲戚亲自打开,彰显娘家对出嫁女的爱重,杨奕夫妻二人在福安院喝了两盏茶,便请所有人到大房院里开妆奁。
结实的黄花梨木箱子一一打开,众人面色几经变换。
前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