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所以我偷、骗,再长大一点,有了力气,也会抢。”
“之前我是不是跟你们说我是盗墓的?那也没骗你们,我真的盗过墓,领头人带着我们去踩好点的墓丘,用绳子绑在腰上放我下去,我抓里面的金子冥器上去……没有碰到过粽子,倒是碰到过好多在墓里住着的大耗子。”
“……这么一想,以前的我真是个混账啊,如果不是被带回家里,恐怕后来真的会跟着别人去打家劫舍害人性命吧。我恨着欧阳氏,恨着虎神,可也是他们给我穿上人的皮囊,让我学会了读书习字,能文绉绉地装作一个聪慧的公子,再也不用挨饿。”
“可我还是恨他们,多可笑。一边靠着家族的培养和势力做着以前做不到的事,一边又仇恨着他们杀死阿娘,甚至想要报复,想了很多年,想得发狂……之前还把那个蠢货的身份令牌丢在你们面前,哈哈,我才是那个蠢货吧……”
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一前一后地静静走着,林中只有萧瑟的风声。
辛秘疑心他发热烧晕了头,还是一声不吭地昏过去了,扶着枝干喘气回头看他。
欧阳浔还站着,只是看起来很不好,面色惨白,鬓发也乱了,狼狈地驼着背扶着一旁的粗竹,满面都是迷茫,双眼愣愣看着她,眼白遍布血丝。
“是什么呢?”他说,“我在世上的牵挂是什么呢?以前是阿娘,现在好像什么都不是了。如果我死在这里,也只是死了,无人记得我,也无人会祭奠我,倘若我复仇成功了,从害死阿娘的神明手中夺过这个家族……但还是没有人会喜爱我啊。”
“我和霍坚明明是一样的吧。”
一样的弃卒,一样地流浪过、痛苦过,在浑浑红尘里用尽全力地活着,拥有过美好,可那些美好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破裂开来,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欧阳浔之前从不斥责上天不公的,何来的天?他能仰仗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单纯地仇恨着,谋划着,等待着,蛰伏着。
……但为什么,霍坚拥有了你呢?
——现在,他嫉妒着。
傍晚的时候下了场雨,辛秘拖着浑浑噩噩的欧阳浔躲到一块凸出的山壁之下勉强躲雨,他背后的伤口又裂开了,滚滚血液被冲刷而下,蜿蜒在地面聚成一团脏污之色。
但淋了点雨,他看起来神智清醒了很多,不再嘀咕个不停,有余力四下打量分辨方位了。
“地动时,我们走的山道是东西向的。为了躲避裂口和碎岩,我带着你沿着山路跑到开阔地带,才转向北上,后面没有做过什么大的偏向,所以我们应该还是大致在向着原定的方位出发的。”
欧阳浔用手掌接了几捧雨水喝,润湿干裂的嘴唇:“以我们的脚力,这一天算是走了以往两个时辰的距离吧,不算很靠近左侧苗寨,但再走个一天,至多两天,就要小心了,那个距离怕是已经那边苗民的狩猎范围,现在只留我们两个人在,恐怕会很危险。”
辛秘摇了摇头,回答他:“暂且不走了,要等你恢复一点。来的时候我就观察过了,这边上就是一座碎裂的小山,动物们跑得无影无踪,这里也没什么猛兽的气味和标记,暂且是安全的,找个山洞,先休养一下。”
不说欧阳浔,她自己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浑身都在疼,风寒也绵绵不断,时不时流着鼻水。
欧阳浔顺嘴就应了下来:“都听您的。”
“不要这样回答我。”辛秘蹙眉,有些脏污的脸蛋上满是不赞同:“以往我命令你们,是因为我确信自己是对的。然而现在流落苗疆野外,我并不清楚在这种环境下该怎么生存,所以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思考谋定,而不是一味听我的。”
欧阳浔一愣,白净的面孔细细看了看她,眼里有些喜悦似的,轻轻嗯了一声。
“但这次,我确实认为您说得对。”他温和地说:“即使不了解,您也一直都做了对的选择。”
“希望我能永远对下去。”辛秘望着无边的雨幕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只能等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