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面有怒意,一旁的幕僚默默听着,也不满地附和道:“是啊……永王殿下如今还未被立为太子,便如此不给大人脸面,若真的入主东宫,那还得了?”

户部尚书手中的酒杯,重重顿在桌上,他眸子微眯,阴恻恻道:“永王既然对老夫不仁,那就莫怪老夫不义了!写一份拜帖,送给二皇子,就说老夫又要事求见。”

幕僚应声:“是!”

与此同时,后宫之中,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涌不断。

皇后以嫡子夭折为由,将二皇子养到了自己名下。

皇后的母族赵家,仿佛重燃希望,一扫之前的颓势,开始积极联络朝臣,并向皇帝示好。

皇帝表面上虽然嘉奖永王,但当听多了大臣对他的赞扬,也不免心生不满,见赵家如此支持自己,心中的天平,便也朝皇后和二皇子偏了偏。

贵妃娘娘便开始受到冷落。

她心中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与皇后争抢,继续在后宫安分度日。

她遣人送了信给永王,提醒他低调行事。

永王又何尝不想?

可主动找上门来,想投靠永王之人,有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永王越是拒绝,他们便越是积极,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煽动。

永王心中明白,这些事,最终都会通过锦衣卫或者东厂的口径,传给皇帝。

永王思量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入了宫。

御书房里,皇帝神色淡漠地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永王进来时,他也未抬头。

“儿臣给父皇请安。”

永王毕恭毕敬地给皇帝行了个大礼。

皇帝淡淡开口道:“怎么这时候入宫了?”

永王答道:“回父皇,儿臣有一事困惑,想请父皇指点。”

皇帝御笔不停,看不出一丝情绪,道:“何事?”

永王抬起头来,沉声道:“近日中,有不少大臣来到儿臣府邸,想同儿臣讨论政事,儿臣觉得这样不妥,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话说到这里,皇帝指尖未顿,他掀起眼帘,看了永王一眼。

这一眼中,包含意外和审视。

他早就知道,永王府门庭若市,心中虽然不悦,但终究没有放到面上来斥责过永王。

皇帝没有想到,永王会这般直白地告诉他。

皇帝似笑非笑地问:“吾儿可曾想过,为何大臣们会到你府上?”

永王心中微顿,知道皇帝在试探他。

永王沉吟片刻,低声道:“儿臣猜想,大臣们想借儿臣的口,在父皇面前,为他们所想之事进言。”

“哦?”皇帝一听,面上升起一丝疑惑。

永王敛了敛神,略过那些人向他投诚不谈,只道:“其中不少大臣,官职都较低,他们平日里见不到父皇,便想通过儿臣,上达天听。”

皇帝虽然有些不信,却也没打断永王。

永王又道:“儿臣本来回绝了他们,可儿臣想着,若他们是一腔热血,却报国无门,也是可惜,便想来问问父皇的意思。”

皇帝凝视永王一瞬。

他年轻的儿子静静立在面前,如芝兰玉树一般,沉稳大气,颇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

他缓缓开口:“你自己的想法呢?”

永王思量片刻,答道:“儿臣以为,可在永王府专门隔出一处,作为议政的区域,每月定下两次固定的集会时间,但凡有兴趣的官员,不论官阶高低,都可参加……若儿臣在里面发现人才,便第一时间举荐给父皇,且儿臣可以过滤掉那些不合理的谏言,最终将合适的设想,报告给父皇。最终,请父皇定夺。”

他一口气说完,心中突突地跳,面上却依旧从容镇定。

皇帝上下打量他一瞬,心中积郁的不快,微微消散了些。

皇帝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按你的意思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