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受伤,他每次闻到药味都皱着眉头,“劣质又苦,谁喝谁是傻子。”
到底是她害他受伤,她总是哄着他,他便又皱着眉头喝了。
但现?在,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又下了一颗棋,什么都没问。
他握着药碗的指骨苍白,一口喝完,眉头都没皱一下。
仙侍又端着药碗离开了。
没几个回合,她已经?扳回了局面。但她却忽而?站起身,中止了这场棋局。
他也起身,温和道:“空青仙君与师叔棋艺不分伯仲,而?你师从空青仙君,六艺具通,你我也棋艺相当,何不继续?”
她道:“既是棋艺相当,你以为我看不出,这局棋已无力?回天?”
他道:“纵然无可回转,可我不想让你输。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她道:“以这种方式赢你,你以为我会开心?”
他未驳一词,只?是垂着眸。
这一世,无论他做什么,她好?像都不会喜欢。
她早就与以前不一样了。
她为什么不一样了?
因为她身边,出现?了另一个的男子。
他蜷起拳,压抑不断放大。
她背对着他,忽然轻声问:“你也是有记忆的是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他瞳孔睁大,仿佛知道她在说什么。
既然他们一同?重生……
“你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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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着过往,平静道:“在五百年前的摇光仙境,我曾赠你一柄桃木剑,你说想起了故人。后来,与流桑先帝主那?一战,你用的剑法,我都记得。”
“你用的是我送你的桃木剑,习的是我教过你的剑法,你记得上?一世的事。”
他说的故人,就是她。
斜曛洒在她身上?,骤然风起摇曳,桃花落她满身,拂过她明艳的裙裾,而?她岿然静立。
谢行简看着她背影,突然拧起眉,后退了步,惨笑一声,“你竟然记得……你都记得……”
所以他想尽办法靠近,而?她总是避之不及的原因,不是因为旁人,而?是因为都记得?
他从未往此处想过,他以为,二十年的回忆,于他而?言,于她而?言,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珍而?重之的。
他突然笑了声,狠狠攥住她手腕,“既然过去二十年的回忆你都记得”
他像是再也无法压抑,低吼出来:“那?又为何次次推开我,去接近他!?”
此一瞬,伪装的温和彻底崩裂为碎片。
容簌衣早已知道这一切,淡淡地?看着他。
他的质问,让那?场风雪,那?些?令她一想起便会呼吸发痛的回忆,全都浮现?在脑海。
他凭什么质问她?
“刺我一剑的是你,骗我的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你说我刺你一剑?可你明明知道我早就……”他一愣,声音倏然止住,“你以为是我杀的,才对我避之不及?”
容簌衣道:“难道不是?”
谢行简动了动唇,却像失声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
其?实无需他说,也是漏洞百出。
他的目的是让她主动放弃生命,如此也可减少对此劫数的干扰,降低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从来不打算自己动手,他在等意?外?,或者她自戕。
哪想到,她次次都能绝处逢生,还能将“毫无灵力?”的他保护的好?好?的。
他是曾动过杀她的念头,很长一段时间都想。
后来,相伴久了,他也曾动过恻隐之心,试图寻找破解劫数的办法,可他翻篇古籍,都找不到。
相伴的第十九年冬天,她不告而?别,去了衍华。
她的不告而?别,让他彻底生出叛逆念头,也是违背道心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