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精神明达,风度条畅,正是闻名已久的华绾。
端阳随秦异施礼。华绾冲他们颔了颔首,随即微笑问秦异:“我刚听王后说,你现在在司农寺任职?”
“是。”秦异点头回答。
“农桑乃国之根本,至微至细,你在司农寺,刚好可以好好学学,”华绾低头啜了一口手中的茶,是上好的雨前翠,说,“今年雨水充足,应该会有个好收成。”
“异觉得仍需远虑。”
“哦?你有什么见解?”
“异前段时间翻阅往年的存档,发现关中时有旱涝……”
秦异的话还未说完,内监的声音突然响起:“王上到!”
座中的华绾从容起身,华王后也连忙上前迎接,“王上怎么来了?”
秦王弘昂首阔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华绾,示意大家就坐,“孤本想去找子合下棋,听说子合在你这里,所以来了。在聊什么?”
华王后笑答:“正卿正在和大哥说农桑之事,很是相投。”
秦王喊的是华绾的表字。
华绾也是被王后请来的,在此坐了还没有半刻,只说了三四句话,华王后却用“很是相投”形容。
华绾看了一眼华王后,心中已经明了华王后的意图,但笑不语。
秦王坐到华王后旁边,冲秦异点了点头,“孤也听听。”
于是,秦异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只是儿臣翻阅往年记录时发现的,想向舅舅请教。当年,惠王高瞻远瞩,收服巴蜀,派李氏父子出任蜀郡太守,修堰治汶水,巴蜀大治,从此蜀地时无荒年,惠泽秦国。
“然而,关中乃秦国腹地,人口百万,一旦旱涝,纵使有天府蜀郡支撑,也难免动荡。秦国在内不安,对外亦会后继无力。
“关中号称八百里,其实渭河以北满是沼泽、澙卤,无法耕种。那么大一块土地,只能荒废,实在可惜,于是儿臣调查了当年蜀郡修堰的资料。李氏父子借用堤坝将汶水一分为二,引清水入内江,浊水入外江,同时将部分泥沙留沉,使两岸耕地更为肥沃,旱时可灌溉,涝时可泄洪。
“关中亦有清泾浊渭,儿臣以为,若能效仿李氏父子,或能解关中之困。”
秦异论完,秦王良久不语。
秦王恍然一笑,说:“想不到你还懂水利之事。”
“儿臣也只是异想天开。”
“见解倒是独到,”秦王转头问华绾,“子合你以为呢?”
“年少多思,是好事。”华绾道。
秦异的论述,条理清晰,华绾听完也觉得豁然,也明白秦异措辞的恰如其分。
秦异作为太仓丞,既然已经想到这个地步,不可能不知道,蜀郡也支撑不起的是连年的征战。楚国、魏国,还有如今的韩国,大战小战不计其数。秦异对此只字不提,只轻描淡写地说出“对外也会后继无力”,也是对他那位好战父亲的妥协。
是个明慧又有度的公子。
华绾心想,难怪华王后不惜利用他促成他们父子相会。
看破不说破,在秦王面前,这几位公子如何,他也不想多做评价。
华绾话音落下没多久,殿外内官突然急报,呈上一部文书,“王上,武太尉有急奏。”
秦王皱了皱眉头,接过武越的奏帖,还没全部看完,啪一下合上,怒不可遏,“哼!去传王凘、秦昪到高泉宫议事。”
话音未竟,秦王已经起身,转头欲叫华绾,看到旁边的秦异,说:“子合……还有你,也一起吧。”
转眼,殿中只剩下华王后和端阳两人。
这样不明不白,华王后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于是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打听到。
武太尉的上书,又如此机密,华王后也探不出一点口风……
端阳想了想,轻声说:“大概是军报吧。”
然而秦王这么生气,想来不是什么捷报。
其实也可以说是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