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凌迟我?宇文家对不 起你,我对不起你,孩子有什么错,你容不得她?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要杀了她,她不是你的骨肉吗?亏我之前那么高兴,我以为总算有了转机,你看在孩子的份 上会回心转意的,谁知道只是空欢喜一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他说到激愤处难以自抑,拿手捂住眼睛,很快转过身去。
她知道他在哭,自己把他逼到这个份上太不应该,可她还怎么若无其事融入他的生活?公婆、兄弟、妯娌……她想起来就觉彻骨寒冷。他们都姓宇文,她的爹娘兄弟是他们眼里的蝼蚁。弘策已经被她拖累了,再娶她过门,可能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她自私懦弱,她承认。和汝俭团聚后她才有勇气,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人撑腰。现在汝俭走了,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么渺小,她对抗不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庞大家族。
她撑着炕沿,一再说对不起,但他不愿意看她,侧面的线条变得冷而硬。他说:“我可以忍受你耍性子,可以忍受你无理取闹,可是孩子这件事上,我半步都不会退让。你要是动她分毫,咱们之间就真的完了,我说到做到。”
他走了,没有命人看住她,也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她坐在那里,身下的炕烧得很匀,然而还是冷,是从内到外的,暖和不起来了。
☆、第86章
有了孕,身体似乎大不如前了。往常上树下河什么都能干,现在不成事,走两步就心慌。然后嗜睡,每天瞌睡虫茫茫挂在鼻梁上,坐在大太阳底下就撑不开眼皮。
夏至老是笑话她,“怎么跟只醉猫似的,成天光知道睡,也没个笑模样。还是以前好啊,忙着找饭辙,知道报不了仇,干脆不去想。这会儿呢,弄得不上不下的,你难受,大伙儿也累得慌。”
她唔了声,“人大了,不能老是不知愁滋味呀。你要找到个亲哥哥,跟你亲近一年又死在你跟前,你试试。”
夏 至叼了根枯草靠在抱柱边上,琢磨了下,点头说:“也是,得而复失嘛,别说是亲哥,就是只猫儿狗儿也叫人伤心呐。”说完挨人一个白眼,他讪讪笑了笑,“照我 说你就不应该遇见十二爷,你瞧你的际遇都是从和他在一起开始的,要不你哪儿来那么多事儿啊。人呐,多大胃口吞多大的饼,看现在,噎住了吧?积食了吧?”
其 实他就是谋私啊,错过了这么个青梅竹马,心里老是觉得空落落的。再一想不对,十二爷请他当说客来了,他这么劝是不是弄错了方向?挖人墙角不大好,他掩饰着 咳嗽了一声,“你那天让我给你找房子,我没找着。现在北京城里人多,穷家子收工回家没事儿干,尽琢磨生孩子打发时间了。你也瞧见过,俩大人,后边跟一群, 蛤蟆骨朵似的,都要住房。再说了,十二爷知道我拆散你们,非拿我去点天灯不可,你快别难为我了,亲哥是哥,师哥也是哥啊。再说这儿住得挺好,有吃有喝的就 凑合吧。都怀了身子了,可劲儿折腾,孩子怎么办呐?你不能带着一位小王爷浪迹天涯,这是人家的孩子。”
定宜又瞪他一眼,“什么人家的孩子,不在我肚子里吗!”
“你 呀,就是三从四德学得少。爷们儿爱你……”他晃了晃大拇哥,“你就是这个。爷们儿要是不拿你当回事儿,你得母凭子贵知道不知道?就说帝王家吧,儿子当王 爷、当贝勒,亲妈还混贵人的,多了去了。别以为儿子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你就有权决定他的生死,这是人家寄放在你这里的,回头得来取。你给他弄丢了,昧了, 你没法儿交代。女人嘛,哪儿那么多主意啊,给你个院子,你踏踏实实待产得了。你还出去,还单过?能的你,话本子看多了吧?”
定宜听得气死了,“你怎么这么啰嗦呀,让你来就是为了消遣我啊?”
“这不是自己人,说话不带拐弯嘛。搁在别人身上,爷还懒得多费口舌呢!”夏至斜着眼睛瞥她,“你这会儿有孩子了,你得赶紧让十二爷呈报上去,宫里该下旨了。再晚孩子落了地,你这算什么呀,叫人戳脊梁骨。”
她别过脸,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