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日子一直瞒着思嘉在找,招聘广告上的字对他来说太小,俞荷生不得不贴近了看,保安或仓库管理员,这些都可以,要求低的岗位只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不老,可就是不合适,成不了最优选。

何况没有老板想聘请一个醉鬼当员工。

找工作可以瞒着思嘉进行,可戒酒不行,她对他太好,连酒都替他准备,体贴放在桌上,令俞荷生想起小时候母亲也这样把要他喝的牛奶放好。

他想,戒酒也是对思嘉负责,纵然体检报告上没有问题,可喝酒照样是伤身体的事,人的一生是那样短暂,尽可能地活久一些,能够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替她遮风挡雨。

趁思嘉带着小狗去宠物店洗澡的时候,俞荷生决定首先得做到眼不见为净,来来回回好几趟,终于把酒瓶全部卖光,他数了数手上那叠全是零钱的钞票,决定拿这笔钱给思嘉买甜点吃。

他拎着千层蛋糕再度返家时,思嘉已经先到了家,并且把澡洗了,她不喜欢吹头发,任由头发湿漉漉地躺在肩上。

俞荷生怕她感冒,于是小姑娘吃蛋糕,俞荷生在她身后吹头发,留给他一个无忧无虑的背影。手心托着几缕湿发,仍是抖得厉害,吹风机发出的呜声像在咆哮的哭泣,他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怎么也学会思嘉的不恰当比喻。

才短短几个月,他跟着思嘉变了很多,可俞荷生不讨厌这样的改变。

思嘉从吹风机的哭声中捕捉到俞荷生那点笑意,她扭过头看他:“怎么了?”

大眼睛无辜又无知地望向他,嘴唇还沾了一点儿奶油,纯洁又不纯洁,俞荷生想替她吻去奶油,后觉得太轻浮,最终只是拿纸巾替她揩去。

重大决定总是要好好谈,他替思嘉吹干头发,小姑娘吃完蛋糕,回味似得把叉子叼在口中。他端坐好,正经得不像话,两只手握住思嘉的手,企图从这样柔软的掌心汲取力量。

“怎么了?”小姑娘又问,想把塑料叉子扔进垃圾桶,掷出完美抛物线。

俞荷生觉得这个话题莫名让他羞赫,不懂为什么,好像把伤口露给思嘉看。他想避开她如芒的视线,却又想看她的表情。

该是欣喜罢,总不至于是难过,她会为他加油,祝他顺利戒酒。俞荷生愚昧地以为思嘉唯一的不情愿该是两人必须分离一阵子,他怕自己戒酒时丑态毕露,吓到小姑娘,又怕思嘉令他定力不足。奇怪,思嘉什么时候开始与酒挂钩?

他终于开口:“思嘉,我决定戒酒了。”

话一旦起了头,往下说就并不难,他像呕吐一样把话全吐了出来,脑海里原先打好的草稿都成了浆糊,只记得吐,措辞就不必华丽了,没意识到这也是戒断反应的一种,原来他也有说话停不下来的时候。

“我刚刚有瘾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有工作,我怕别人看见我喝酒要笑话我,我把白酒灌进矿泉水瓶,他们以为我在喝水,其实是喝酒。”俞荷生自己也笑那时的荒唐,“后来辞职了,又一个人住,就不遮掩了,反正没人看。”

“心脏跳得太快,像要撞出胸膛,我那么比喻,你就懂了对不对。体检报告说我没事,可我是有事的,我知道,思嘉,我并不好。稍微动动就喘不上气,浑身都抖得厉害,不戒酒不行,我想给你一个家,想要养你,你妈妈不在乎你,可我在乎。”

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真希望思嘉能听懂。思嘉很安静地听,就像听他说起过去一样,唯独在俞荷生提起她母亲时变了神情,可也很快掩盖住了。

最后,小姑娘只是以一种很遗憾的眼神望着自己,嘴唇无声张合了几下,俞荷生读不来唇语,问道:“思嘉,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说真好呀。”

笑容又醒在脸上,梨涡和虎牙,美好得像思嘉粉色相册的第三张,长衣长裤的她不也很美?美到寻不出错处,不是说外在,而是心理。

4

思嘉搬出俞荷生的家时格外配合,主动帮忙收拾她喜欢的裙装。俞荷生把她送到家门口,两个人像电视剧里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