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可?以?,自然是可?以?的,琉玉小姐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也让我等能备个好位置……”

傍晚霞光透过天井映入狝狩场,明与暗的分界线上,受着鞭刑的妖鬼少年咬着口中弥漫的血腥气,抬起头,循着那道清脆如玉珠的声?音望去。

裙裳灿然如落日熔金,比天井上那一方狭小天空更加耀眼?。

她用那种仿佛从没吃过苦头的嗓音道:

“我长这么大,不管是什么都没输过,既然要赌,就赌个胜算更大的那边的妖鬼,你还?能站起来?,为我而战吗?”

浑身血液在这瞬间逆流,九方彰华手脚冰冷,耳畔一阵嗡鸣。

像是噩梦重现。

良久,他听到身后传来?那妖鬼少年沙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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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

番外·少年游(二)

因疼痛而渗出的汗珠滴进眼里, 刺得视线模糊了一下,但?妖鬼少年还是认出了出现在这里的少女。

阴山琉玉。

无色城城主的女儿。

……也是当年他试图逃出无色城时遇见?的那个小姑娘。

“这是琉玉小姐送来的伤药,去换身干净衣裳, 把身上的血和?污泥都洗干净,别?脏了贵人的眼。”

派人送阴山氏的大小姐入了楼上观席, 管事推搡着妖鬼少年回了后场。

布满符箓的大门拉开,关在后场里的数十个妖鬼齐齐抬起头来, 当他们看到那妖鬼少年身上深可见?骨的鞭伤时, 管事在一片静寂中感?受到了令他如坐针毡的不适。

被?削去利爪, 囚在笼中的野兽。

但?仍然是野兽。

“看什么看!”拇指粗的戒鞭在地上狠抽一声, 管事借着这鞭子给自己壮胆,“今日?有贵人观战,谁敢不卖力, 可没他这么好的运气?!”

狝狩场的妖鬼没有一个没挨过戒鞭,对这声音几乎有种?反射性的惧意。

但?这个叫鳞的妖鬼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那双鬼气?森森的绿眸没有半点活人的波澜。

一想到他方才盯着九方彰华的眼神, 管事至今都有些心有余悸。

这妖鬼是不怕死不怕痛的疯子, 是用尽酷刑也不能让他像狗一样发自内心顺从的硬骨头,但?他偏偏也是整个狝狩场内最能打的妖鬼。

管事毫不怀疑, 这个妖鬼少年只是在等到一个时机, 时机一到, 他会展露出他真正的獠牙。

就让九方家的长公子除掉他多好。

他死了, 无色城会更安全,仙家世族都会因此而受益。

阴山氏的大小姐从未踏足过狝狩场, 怎么偏偏今日?突然来了?

管事离开后场后, 不少妖鬼围上来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眼瞳幽绿的妖鬼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寻了个角落解衣疗伤。

半凝固的血和?衣裳的残片连在一起, 用触肢扯下来时带着碎肉,他不得不发散思绪,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没见?过的世族公子突然要置他于死地。

见?过一面?的阴山氏大小姐第一次出现在狝狩场上,解了他的困境,还要他上场为她而战。

他生?平最恨,就是在狝狩场上被?人当成?逗趣取乐的狗。

妖鬼少年手法熟练,替自己迅速处理好了伤口,粗布麻衣盖住了他身上嶙峋伤痕,他阖上眼等待伤口愈合,脑海中却又不期然浮现出方才见?过的那张脸。

他在狝狩场里见?过无数贵人,对这些出身高贵却内里草包的仙家世族毫无幻想。

但?她似乎有些不同。

她轻而易举地救了他,不带任何?施恩之意,也毫无居高临下的怜悯同情。

那样的明媚自信,就好像无论是妖鬼还是其他什么人,能为她而战,本就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