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是来照顾宣赢的,现在宣赢离开她没了继续留下的理由,婉拒的话在对上那双眼睛时咽回去,钟姐点了点头,跟沈园那边报备之后正式留在了玲珑阁。
那天杨如晤就在窗边不顾形象地坐了一天,饭没吃水没喝,钟姐几番好言相劝,杨如晤始终摇头。
天黑以后,杨如晤终于起身,回身看了好半天被钟姐恢复如初的工作台,叫来祝词与齐怀湘,交代二人把这些东西撤走。
二人均是一怔,杨如晤再次重申,要求一件不留。
工作台本就是临时搭成给宣赢玩物丧志的,清理起来极快,几个箱子打包好,没一会儿客厅恢复了原样。
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没一丝人气儿,钟姐望着驻足在客厅中央,神色罕见失魂落魄的杨如晤,想着要不要安慰一句。
她自问安慰人的技能尚算高超,在沈园时,每次宣赢闹脾气她总能及时安抚好,杨如晤比宣赢更懂得分寸,应该也很好哄的吧。
可惜杨如晤没给钟姐机会,因为这个男人第二天就恢复了那副冷静理智的面孔,西装整洁,眼镜清透,浑然无事发生,整个人精神奕奕,仿佛没有因爱人的离开而心生半分悲伤。
不过钟姐还是从看似如常的氛围里感受到了杨如晤的变化,随着时光推移,他变得比以前更加寡言,人也削瘦了许多,忙起来不分昼夜,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事。
一处豪宅只让她一个保姆住,钟姐惴惴不安,好几次想主动请辞,但杨如晤一回来,钟姐看着那双又深又锐利的眼睛难免有几分不忍。
好在后来宣赢开始寄信过来,钟姐本以为一封封来信能很好地宽解杨如晤,可是她又想错了,杨如晤不要命的加班行为并没有任何放松,他依然保持着紧绷的节奏,而且会在收到信的当晚,在书房抽好多烟。
用过晚饭,杨如晤交代钟姐早些休息,他则拿着新收到的两封信,如同以往稳步来到了书房。
一封厚的与平时无异,杨如晤几乎能想象出来宣赢写了什么,另外一封薄的
杨如晤拆开,一张信纸落在书桌上,上面仅一行字。
我给你寄了信,这不能算我不告而别。
往日冗余繁琐的信件里,宣赢经常像一个大人一样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近日所发生的一切,而这封简短到与众不同的信,算是从他离开之后头一回不再用理智的口吻,仿佛这一秒,宣赢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既倔强又可怜巴巴地暗示着心里的委屈。
杨如晤捏着信封一寸寸收紧,想起最后与宣赢联络的那通电话,那个人面对他的分手言辞,竟然能笃定地说出“你舍不得。”
初听到这句话时杨如晤无端地想要发笑,那么久的朝夕相处同床同枕没浪费,宣赢说的很对,他的确舍不得。
恍然间杨如晤觉得确实太惯宣赢了,让他敢不告而别,事到如今,还敢如此信誓旦旦。
手里的这封信表明了什么,杨如晤自然也知晓,宣赢无非像要回信,想要看到安慰或者同样思念的言辞。
桌面上的打火机边角处反射着锃亮的光芒,杨如晤扣开打火机,甩开信纸,沉稳地将它点燃。
火苗在镜框边缘缓缓跳跃,杨如晤冷漠地看着指尖的火光由亮转暗,燃到尽头时,他抽出一支烟,凑近,点燃。
几分温柔几分狠厉:“还是欠调教。”
烟灰与纸屑的灰烬散落在地上,杨如晤将烟蒂戳进烟灰缸里,静过许久,随手从桌下拎出了一只白色的盒子。
他依然盯着烟灰缸边缘,眼神都没往那盒子上分去一丝,狠狠拍了几下,将那封厚厚的信扔了进去。
远郊的宣赢一夜未眠,坐在二楼露台清心打坐,他已渐渐学会了顺其自然,睡不着或者心有焦虑时就会净心平息自己。
天微微亮,山林中清风拂动,宣赢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正待起身时,听见了背后的卧室里传来了手机的震动声。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朝思暮想的脸,宣赢摇摇头,只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