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虽然相爱但不能相欺,有些东西犹过不及。
宣赢的离开恰好在关系即将扭曲或者倾塌的关键点,牺牲式的情感戛然而止,断缺的时间横亘在中间,他与他的关系在分离的时间下停滞不前也意犹未尽。
快乐山的偶遇其实有刻意之嫌,起因是祝词某天提起应酬的地点,杨如晤短短地思考了几秒钟,跟对方改口说会去赴约。
不过他没料到宣赢会在那一晚下山,他们在前厅门口久违地碰上一面。
也就是这一面,让杨如晤发觉他虽然理解宣赢的离开,但仍旧无法接受。
那晚相顾无言,内心积攒了一年多的愤恨蠢蠢欲动,但非常无奈的是,愤怒稍有起伏,就在这场偶遇里一丝丝地挥散了出去。
他们隔着人群静静地对视,宣赢褪去了浮躁与沉郁,望来的目光沉静缱绻。
赤裸裸、静悄悄,那猝不及防的一瞬间,杨如晤感觉他与他的灵魂热烈地拥抱在了一起。
周遭人声嘈杂,庭外烟花绽放,他们都能感受到惊天动地的情绪深埋在这一眼里。
那一晚的烟花余烬之下,悲伤与愤怒在那一刻默契地合并了起来,它们搅动着、挤压着,最后混合成一种浑然天成似的阴沉,严丝合缝地扣在心门上。
杨如晤说不出温暖寒暄的话,只能用平淡到冷漠的态度对他。
应酬结束,回到北苑十二号,在温泉池里泡了半晌,出来后便听到了门铃响,那个没心没肺的人窃取他的信息,拎着行李箱,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回来了。
回来了?
那是什么意思?杨如晤的意识不知所踪了几秒钟,回过神来宣赢正抓着他的腰带隐晦地表达想要留下。
在对方的注视下,杨如晤看见愤怒偃旗息鼓,害怕取而代之。
他害怕偶遇只是偶遇,过了今晚宣赢仍不知归期,害怕即便宣赢独自出走良久,在踏过山海享过悲欢之后,仍然沉疴入骨,旧疾难愈。
他更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就如这次一样,宣赢再次给他留下一句归期不定,独自游荡尘世。
于是他将宣赢赶去沙发上,宣赢自知有愧,在他身边底气不足,每晚乖乖睡沙发,他就在每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悄悄下楼,静静地看他好久。
时间永不停息地流转着,关于那份爱意谁都清楚它没有丝毫减弱,只是宣赢让杨如晤很难办。
惯性冷漠的理智与唯独对宣赢的感性碰撞在一起,杨如晤罕见的不知如何去面对,所以他选择让宣赢先回归大众视野,他隔开众人,去出一趟可去可不去差事。
料想钟姐已回沈园,今晚回来的消息也没透露给任何一人,下了飞机,手机恢复信号,他错愕地听见震动声响了好半晌。
打开一看,全是宣赢发的,没什么次序也没什么特别,上一句接不起下一句,跟那些发来的信件一样日常冗余。
回过一通电话,对方关机。宣赢良好的改变大家有目共睹,杨如晤想他在沈园大约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于是作罢,摁灭手机,没想到一进家门就看见了一双熟悉的鞋子。
宣赢还是不讲理,敢跑出去那么久,还能跟以前一样有恃无恐地霸占他房间。
“我没有失联,”宣赢抱在他腰腹,“你知道我在哪里住,也知道我去过什么地方,所有的事情我都有告诉你,我没有想走就走。”
这样的见面是杨如晤始料未及的,腰间的双臂一寸寸收紧,杨如晤被他勒的上不来气,他按上那只手腕,稍稍用力:“放开。”
“不放!”宣赢忍着酸疼,“你答应过我见字如面,也答应我不会不要我。”
他们始终还未来得及好好聊天,亲朋好友都见了,唯独爱人,他不肯放下身段听他一言。
在门口纠缠了半晌,杨如晤烦躁地往下按,宣赢不管不顾地往上攀,这时候他格外佩服程愿的勇气,若他也能出息几分,真真正正se.诱一把,他还真不信杨如晤能如柳下惠坐怀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