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自然就有人发问:既如此,糜家怎么还出了这样多的银钱,出了这样多的人手?
那个承包某奖项奖品的织锦赞助商将手笼进袖子里,撇撇嘴,小声道:“他兄长听了这事,又将他打了一顿呢!”
正坐在胡桃林深处,指挥仆人们用力挖灶坑,堆木柴的糜家小郎君突然很警惕地转过头。
几个商人立刻将目光转开,卖力地夸赞起对方带来的奖品了。
糜家的败家小郎君哼了一声,又把头转回去了。
在这场即将到来的盛会上,他是只负责出钱,不负责出彩的,那有点怨言也是合情合理的。
帷帐外也有人骑马而过,并且也发出了轻轻的哼声。
那是位很清秀的少年郎君,看着只有十七八岁,身形消瘦,衣着朴素,原不是很起眼的人。但有女郎结伴与他相对行来时,抬起头望上一眼,立刻便悄悄推了推同伴,指一指马上的人。
大汉三兴,名将辈出,前有陆廉与关张等人力挽狂澜,后又有温侯吕布于北方收复失地,就连书生也愿效仿班超,年轻女郎们自然也更加喜欢勇武矫健,擅长骑射的英俊郎君。这样算起来,这个自胡桃林外打马经过的少年是一点也不沾她们的审美的。
但他又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
他很忧郁,眉眼颦蹙,萧瑟寂寥,夏日炎炎的雒阳城里不知道有多吵,那些推着车走过的人,那些大声吆喝的人,那些叽叽喳喳买货的卖货的聊天的讲价的一言不合吵起来的人,还有树上的蝉,还有被人拎着的鸡鸭,这些或人或物纠结在一起,吵闹不堪。可他一走过,好像什么都静了。
于是哪怕最无情的那位女郎,见到少年那样忧郁的面容,都忍不住心生一丝怜爱,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一位心上人?那位心上人一定生得明眸皓齿,美貌非凡,才能引得他这样的爱慕吧?
少年是想不到她们在想什么的,若是想得到,他就不是看起来忧郁了,他简直是要落下泪来。
他的年纪已经不算很小,父亲将他从外地遣回,要他在雒阳结一门好亲女方的门第配他是绰绰有余的,家族也与他家颇有渊源,待他父亲极为亲厚,那看起来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了。
众人都是这般道喜,甚至因为他回来得巧,还能够参加陆廉的昏礼,这就更巧了些至少他弟弟是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呀。
但他是一点都没有感到喜悦的,他只觉得人人都这般愉快,只有他一人被世界遗弃了,他孤单得很!